甘薪唉聲歎息中,季順由柳絮領著,進了過道。
季順因為常和梅仙兒議事,熟知柳絮素來行事說話,喜歡搞怪,是個開心果的性子,今日見她卻是一反常態,愁容滿麵的樣子,不由奇道“怪了,一個一個都愁眉苦臉的,你又怎麼了?”
柳絮嘟著小嘴兒,說道“我家那挨千刀的,現在手裡有了幾兩銀子,竟想著要納個妾,氣煞我也。”
柳絮不久前,嫁給了葛四寶,那個挨千刀的,便是葛四寶了。
“你們兩口子,不剛成親麼?”
“公子讓他管著台球,還給他五分的提成,現在生意好了,那挨千刀的掙了不少銀子,銀子一燒,人便臊性了。”
說著話,二個人已經進了議事廳,柳絮的話頭卻是讓楊波給接了去,楊波笑道“這麼說,葛四寶把台球場經營得不錯啊,銀子多,不好麼?”
見柳絮滿臉的不高興,細問之下,楊波終於知道,這葛四寶因為手上有了錢,竟然想著要納妾。
飽暖思淫欲,饑寒起盜心,誠哉斯言。
楊波記起在梅鎮時,葛四寶便是青樓的常客,因他惡行不改,楊波還在養馬場對他一陣猛踹,這人是屬狗的,記吃不記打啊。
楊波頓時勃然大怒,說道“柳絮,你叫他來,我替你出出這口氣。”
“公子,不要,你那麼忙,管他這邋遢人物做甚?”柳絮聞言,急道“葛四寶就是那樣個臊驢子,他愛納妾納去,省得他晚晚都來煩我,我還不願侍候呢。”
嚓,這柳絮可真不是一般人啊,太猛了。
季順也是強忍著,沒有笑出聲,但也憋得挺難受。
楊波心下一陣惡汗,半天才緩過來,乾咳幾聲,這才說道“可是可是你分明不高興啊。”
“我有什麼不高興的?我隻是心疼銀子,我知道那女人,她不過是看中了他手裡的銀子。”
柳絮眼珠一轉,又道“公子倘若真想幫我,倒是可以幫的。”
“怎麼幫?你說,隻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幫。”
柳絮聞言,臉上的愁容頓時不見了蹤影,嫣然一笑,“公子,你隻需把那挨千刀的月錢給我便好,沒了銀子,我倒是要看看那臊驢如何臊性兒,嘻嘻”
楊波和季順聞言,一時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待到正午時分,楊波回到內院,沈燕青也在。
楊波這次去桃花島,一個月以後才能返回,楊波自然有事跟沈燕青交待,這幾日,沈燕青常來石廟,畢竟楊波不在石廟,沈燕青要代楊波行使決策權,至少形式上如此。
吃午飯的時候,楊波提及葛四寶和柳絮的事,特意交待梅仙兒,今後葛四寶的月錢交由柳絮代領,眾人聽說前後事由,亦是一陣哄笑。
“這是釜底抽薪之計。”梅仙兒好不容易止住笑,說道“看不出柳絮這丫頭,心思可夠狠的。”
“依我說,男人就不該納妾,一夫一妻,這才叫釜底抽薪。”
楊波脫口而出,說完,所有人的眼睛齊刷刷地朝他望過來,頓時覺得不妙了,他這是說了不該說的話了呀。
但是話已出口,覆水難收,這可如何是好?
香兒原本在往火鍋裡加小青菜,聞言,立刻呆在那裡,她可是沈燕青的陪嫁丫頭,注定是要跟沈燕青嫁過來的。
其實當世的陪嫁丫頭,妾都不能算,隻是香兒打小跟著沈燕青,兩人雖有主仆之分,但沈燕青把香兒當妹妹一樣看待,早已跟香兒說明,她和楊波成親之後,要給她一個名分,所謂名分,其實就是個妾。
“一夫一妻?難不成公子壓根兒沒想過要納妾?”香兒這麼想著,淚水已經盈滿眼眶,小肩膀開始抽動,要哭了。
相比之下,沈燕青的心思就複雜了,沈燕青雖然生性豪爽,但畢竟也是女人,哪個女人願意和彆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沈燕青乍聽楊波那麼說,心裡其實挺開心的,原來楊波便和她說過,他的心裡隻有她一個,難道是真的?
轉念又一想,香兒怎麼辦?
沈燕青嫁給楊波,香兒做為她的貼身丫環,是要陪嫁過來的,規矩如此,如何能改?
給香兒一個名分,也是沈燕青一早應承過的,無論如何,香兒這個妾是做定了,楊波不要可不行。
沈燕青這麼想著,便遞過來一個白眼,佯怒道“男人三妻四妾,古來如此,你胡說個什麼一夫一妻?”
“咳,咳,這個”楊波支吾道“我不過是隨口這麼一說,你們可彆當真。”
沈燕青覺得楊波有些敷衍,楊波的‘一夫一妻’這個說辭,是脫口而出,倘若不是心裡早有此想法,這種話是斷然說不出的。
不過,不信歸不信,此刻沈燕青恨不能找個沒人的地方,大笑一番,但她將來是石廟的女主人,不能壞了規矩,臉上還得擺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忍得她好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