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波這麼做,難道朝廷不知曉?若是知曉,為何又許他如此膽大妄為?’
蒲佩瑤捂著鼻子,躡手躡腳地趕上來,一路都在小心躲閃著那些橫衝直撞的炮手們,人家手裡捧著彈藥,還有其他什麼的,可管不了你是什麼世子夫人。
這裡空間逼仄,人又那麼多,味道確實不太好聞,一股子死耗子的腐臭的味道,叮叮咣咣地,都是刺耳的金屬撞擊聲,身處其中,確實不舒服。
“通風不行。”
楊波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心裡想著什麼時候能在艙裡裝上通風設備就好了,沒有動力,隻能是奢望。
但要說動力,楊波對把把笨重的蒸汽機搬到船上的想法不太感興趣,大半船都裝著煤,弄得到處臟兮兮的,不好。
要就是,直接上內燃機,可眼下又沒有石油,燃料問題無法解決。
這時候,‘沈陽號’又在轉向了,地板明顯有了斜度,有了上次的教訓,張延登立刻紮下馬步,倒也站得穩穩的。
李可秀滿頭大汗,臉上卻樂不可支地趕過來,“公子,艦長已然同意往裡開進,‘沈陽號’轉向了。”
“嗯”楊波哼了一聲。
這門黑虎跑的炮長正在開口處瞭望,李可秀湊了過去,倆人拿著望遠鏡搜索海上目標。
此次軍演的假想敵,不過是一座不大的無人島,島上全是褐色的石頭,在這樣煙雨朦朧的天氣裡,視野一片模糊,很難被發現。
黑虎炮通體漆黑,體型龐大,不過,炮筒子也就一尺來寬,論粗細,還比不上大將軍炮,倒要看看它是否真如懷遠侯所稱的那般,威力無比。
兩個炮手顯然對張延登這裡摸摸、那裡摸摸的做派很不滿,臉上露出不友善之意。
這是軍演,成績都要記錄在案,而且公子來了,他們也想表現一番,張延登在這裡摳蔻索索的,明顯礙事。
“看到了,我看到了。”
那炮手吼了一嗓子,伸長胳膊,豎起大拇指,比劃了一陣,扭頭向後麵興奮地喊叫“視距850,來定兒,準備開炮。”
“標尺150,彈藥齊備”
來定兒是兩個炮手之一,立刻走過來,一膀子把張延登撞開,一邊叫,一邊根據炮長報出的視距,調整炮筒子的角度。
“預備”
“彈藥上膛”
“開火。”
“轟”
一聲巨響過後,爆炸產生的強大後坐力將黑虎炮的炮身生生往後猛推,恍惚間,張延登似乎有了錯覺,黑虎跑向上一小跳,然後又重重跌落的那種感覺。
刹那間,黑虎跑便被騰起的白色硝煙所籠罩,幾乎見不到人影了,一股刺鼻的硝煙的味道,直入鼻腔,張延登不由打了個噴嚏。
“來定兒,往下調,間隔200”
“是,往下調,間隔200”
炮長和炮手來回喊著數目字,張延登也聽不懂,不過,聽著還挺熱鬨,這時候,楊波走了過來,“張大人,這裡什麼也看不到,我們去艦橋,那裡的視野開闊,能看到全局。”
“楊波,老夫想打上一炮,可否?”
楊波聞言一愣,工部尚書要親自打炮?
楊波想起在以前在網上看過的一個梗,戶部尚書打炮,一時想得有點多,張延登還以為楊波不樂意,催促道“楊小友?”
楊波笑了,笑的頗為雞賊,說道“自無不可。”
炮長聞聽,瞅著張延登,嘴角還勾上了嘲諷之意。
說你這老頭兒,哪兒呆著不好,非要來湊這麼個熱鬨,圖個啥?
“公子,打是打,若是打得不準,不能算在我們頭上。”
“瞧你那小器勁兒。”
楊波哭笑不得,揮手道“張大人是工部尚書,他親自來打炮,殊為難得,就是你想要,人家張大人還不給呢。”
其實,打炮很簡單,射擊諸元定下來之後,就是一扯繩子的事兒。
即使是黑虎跑,其實也談不上有多少‘諸元’,無非是根據平常在演練中,總結出的一套距離和炮口俯仰角度的對應關係,實戰能不能擊中,一是靠運氣,而是靠齊射,船舷炮一側十六門,算概率,命中的可能性也不小。
“轟”
工部尚書終於拉響了黑虎炮,張延登從硝煙裡鑽出來,不住地咳嗽,把腰都咳彎了,總算過了一把打炮的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