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府君子!
“隻不過劫期還未結束,無法恢複神力,還得麻煩李大人保護我了。”
說得不疾不徐,神情也風輕雲淡。
李擇喜道“何德何能能保護二十諸天,傳出去你狐神江至的麵子往哪擱?”
江至垂眸道“不重要。”
李擇喜極輕的點了點頭,兩人話音剛落,葉淩便叩響了房門。
“大人,天象有異,此刻在李氏宗祠。”
李擇喜隔著門淡聲應道“知道了。”
江至皺眉道“你要去?”
李擇喜道“為何不去?”
江至道“我陪你。”
李擇喜取了木簪攏著發,輕聲道“好。”
等到屋門打開,葉淩早已佩上劍整裝待發,卻看見了李擇喜同江至一起走出,不可否認,縱使見過天下萬千俊秀公子,在看見江至模樣的那一刻,葉淩也不由得愣住了。
就憑江至這一副絕色的皮囊,葉淩都得以覺得李擇喜花費千年尋找他是因為見色起意。
收回了迂腐的想法,葉淩道“大人,屬下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出發?”
江至不留痕跡的勾了勾唇。
李擇喜道“你留在書閣,若是寅正時我還沒回來,去容華那找我。”
葉淩看著江至皺了皺眉,雖然心中有些不悅卻還是領命道“是,大人一路多加小心。”
兩人並肩從城池退入城郊,直至一處僻靜陰森的荒山野嶺,四周不見活物,隻是一片空蕩的破敗山地,一處黑簷古宅坐落在山地之中,古宅麵朝東方,冷月森森,古宅如同一具匍匐的鬼佛一般低沉陰寒。
江至抬眸看著麵前的宅子,恢弘大氣雕梁畫柱,兩尊石獅坐落在門旁,門上掛著一幅巨大的黑金牌匾,勾有李氏兩字,除去消逝的華麗就隻剩下了殘缺,整座宅子已經落了灰滿是大片積壓的蜘蛛網,磚瓦掉落灰絮飛揚,一隻黑蜘蛛還懶懶的趴在屋簷上腿勾著蜘蛛網晃蕩。
李擇喜伸手覆上記憶之中逢年過節才會推開的大門,似乎還能聽見那熱鬨的廚房和準備祭祀先祖而忙碌的身影,正午時飄揚的炊煙和整夜不絕的歌聲,年華駛過,因歲月的剝落的皮層,露出了原有的粗糙,還有些紮手。
李擇喜推開屋門江至跟了進去,陰氣撲麵令人不悅,四周煞氣湧動風聲不斷,宗祠裡頭倒是不大,四合院的模樣,中間的天井雖然麵對蒼空卻落不進一點光亮,江至抬起指尖點燃狐火,方才能看見祠堂內的模樣。
正門對麵是一尊石青人像,模樣是一位麵色威嚴的老者手執一把如人高的砍刀,眉目深邃嘴角緊繃。老者身前是一方巨大的青銅鼎,裡頭還插著沒有燒完的長香,身後則是滿牆的靈位,最下頭擺了一排嬰靈石頭像,嬰靈眼上纏著一條細長的紅布,遮住了眼眸,桌案貼滿了各式的黃紙符咒,散落著大大小小的銅錢。
李擇喜垂眸抿唇,四下環顧,最後看向地麵枯落的樹葉,麵色頓時變得難看。
宗祠注重風水,當年李氏請了一位有名的風水大師替李氏擇地開穴,李氏宗祠下便是李氏全脈的棺槨墓室,風水先生替李氏找到了一處難求的吉穴,好穴荒廢做壞比凶穴更加招煞,所以以水彙環繞之勢,李氏在院內挖通溝渠以保水勢回繞,留有一寸不到的水線告誡後人絕不能斷水,此處最忌落葉雜草。
彆說是宗祠之內了,就連宗祠外也都沒有一顆樹,為何宗祠內的地麵堆滿了樹葉。
李擇喜在地府千年,生前定是不相信這些迷信封建,可死後歸屬地府才明白,人死後有三種結果,也正如老者口中的下場一般,皆有定數。
其一,未能安葬者。無論生前是否作惡,定當隻能留在人間,成了孤魂野鬼,運氣好的,可被鬼差收回地府,運氣不好的,倘若連自己肉身都尋不得,不過七日便會魂飛魄散。
其二,入葬卻因風水墓穴不佳招煞者。招引來了地府作亂的惡鬼,其肉身會煉化成凶屍陰屍,魂魄會遭惡鬼吞噬,最終喪失心智毫無人性,如若出了棺木則會留在人間濫殺無辜。
其三,入葬後可以入鬼門關者。人亡入葬,蓋棺埋土於夜半子時,黑白無常出鬼門,尖帽長舌素衣白麵入凡間,帶走魂魄至鬼門關交與牛頭馬麵,過陰陽鬼道,牛頭馬麵至黃泉路,彼岸花紅陰陽分割再至忘川,飲孟婆湯忘前世後再過奈何,奈何橋下萬丈深淵,枯骨遍布,血河滿溢,橋木被血汙染紅,腥氣滔天。孤魂野鬼不得造次,逆反地府命令的人,會被鬼差投入焚香葬地內,遭蟲蛇惡狗啃食元神魂魄,最後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而最終可以入地府鬼魂,要麼投胎要麼歸屬地府。
而這些都與入葬有關。
李擇喜緩緩走向那風水先生留出的水線,水眼早已乾涸,成堆的枯葉擋住了整條水渠,石磚上長滿了青苔雜草,一股難忍的惡臭味從水眼內傳來。
江至道“此地修的應當是水脈,隻不過地下所埋之人,恐已屍變,天色所變或許是因為此處的陰氣彙聚,會引來更多的鬼怪。”
李擇喜道“你還對這些有研究呢?”
江至淡笑道“人府有不少鬼怪神佛書籍,早些看過,還不錯。”
李擇喜道“風水懂嗎?”
江至道“略知一二。”
李擇喜道“那你看此處風水如何?”
江至道“陪你來的路上早已看過了,此處雖然山坳貧瘠,可麵朝半山四繞圓月山伴腹水,是個不錯的地方,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墓門在那方案台之後。”
李擇喜聞言皺眉,順著江至的指尖看向他口中所說的案台,不由得狐疑道“這都知道?”
江至笑道“那倒不是,是因為陰氣太重了。”
李擇喜揚了揚眉,讚許道“的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