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她才頓時明白了。
景府大公子亦為庶子,自幼與二公子景書楷明爭暗鬥,而自從二公子大病之後,大公子便更加變本加厲,大公子十二歲時母親被父親休棄,因為母親曾為妓子求人憐愛之事被父親發現,父親大怒將母親一紙休書逐出府門,可二公子之母顧氏曾為戲子,景老爺卻能不計前嫌,寵愛有加,唯獨對他的母親棄若敝履,何其不公。
即便是二公子不得父親青睞,可父親依舊準許他聽戲扮戲,還給他買下了重金難求的雅間,而大公子卻連路過青樓看見沿街乞討的母親都會被父親狠狠責罵,而一切隻不過是因為父親深愛景書楷的娘,那個魅惑人心的戲子。
他動手殺了景書楷,卻不曾想到被孫奈落瞧見,他需要靠著與孫奈落的婚約揚眉吐氣做人,從此高人一等,所以孫奈落不能死,也絕對不能讓孫奈落發現,更不能讓孫奈落知曉此事,他得逼瘋她,在她的飯菜之中下了可以使人丟失記憶變的癲狂的離神散,卻沒想到放走孫奈落之後她竟然恢複了心智甚至告知自己的父親要廢除婚約。
那他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女子清白為重,若孫奈落與自己發生關係,那她不嫁也得嫁。
他卻沒想到孫奈落如此不聽話居然出手傷了他,為避免事情敗露,他動手殺了她。
如銘聞言皺眉,道“如此說來那水鬼和景書櫟並無關係,那為何要幫景書櫟脫離嫌疑啊?”
李擇喜道“景書櫟的母親柳氏,被景府掃地出門終日沿街乞討,一日偷盜財物換取糧食被財主發現,沿街追趕亂棍打死,最後被丟入深湖成了水鬼,柳氏借由陸焉識的肉身回到人間暗中保護自己的兒子,卻沒想到自己兒子殺了少公子,此後景書櫟邀請孫小姐登鴛枝樓,柳氏便猜到些許便帶著琵琶弦上了鴛枝樓替景書櫟將孫小姐勒死,如同景書楷一般的死狀。”
葉陵道“如此說來,二公子的屍首是否還在景府?”
如銘聞言眼眸一亮,道“對啊大人,反正孫小姐肯定不能活了,不如我們去把公子的屍首帶出來和孫小姐的一起安葬吧?”
“真的可以嗎?”孫奈落看向李擇喜,眼中帶淚。
李擇喜道“可以,但是我要你的麵皮,作為條件。”
孫奈落毫無片刻猶豫道“好,我願意。”
“葉淩,去吧。”
李擇喜剛出門便看見了江至,目光溫柔正一臉含笑的看著自己。
“可問出緣由?”
合上門,李擇喜走至他的身邊,道“嗯,不過有一件事我還是不明。”
江至道“景書楷為何成了不化骨?”
“沒錯。”李擇喜和江至齊靠在木欄上,皺眉道“更何況景書楷死後肉身還在,他是怎麼成的不化骨,完全沒道理。”
“好,我去查。”
李擇喜聞言看向江至,輕聲道“怎麼查?”
江至輕笑道“事實上,已經查完了。”
李擇喜揚眉道“嗯?什麼時候的事?”
“剛剛。”江至的手臂撐在木欄上,淡聲道“景書楷因為母親顧氏的原因,對唱戲對梨園幾乎癡迷到瘋癲,他渴望成為當初的京城名角勒允歌那樣的絕色美男,而景書楷本是個看起來十分男子氣概的人,為了追求完美,他做了一件令常人無法理解的事。”
李擇喜道“何事?”
江至轉過身子,麵朝著客棧大堂,道“為了一副嬌嫩無暇的皮囊,景書楷開始買凶殺人搜集美人的皮膚,然後剜去自己的皮又尋了一位巫師將那些美人皮鑲進自己的血肉之中,他的目的也達成了,的確成了位絕色的男子且肌膚嬌嫩的不像話,蒼白而剔透。”
李擇喜低笑道“他是妖色?”
江至點頭道“沒錯,他就是妖色,因為他死了所以鴛枝樓無人登台,而他的不化骨也並非是完整的,估計隻有那一副引以為傲的皮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景府中的屍首已經沒有人皮了。”
想起了江未寒在鴛枝樓說的話,李擇喜後知後覺一笑,道“如此說來,小孩說的話還真沒錯,就像是一張白紙一樣,一戳就破。”
江至低笑道“的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