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府君子!
李擇喜道“你是廟主?”
“廟主自然不是我,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羅刹一本正經的搖搖頭,道“有人雇我做這個空頭老板,我會定期去紅坊裡取眼珠子,紅坊的一部分收益也歸我,何樂而不為呢,茺赭佛像也是為了撐場麵而已。”
羅刹的話倒是讓人信服,可以相信卻也不能按著它的話走下去,正如它所說,有人那羅刹當作掩護,那麼這個所謂的廟主,絕對不簡單。
李擇喜道“紫令區的那兩幅棺材,是誰?”
“你是說那龍鳳棺吧?”羅刹抬頭看了眼明月,低聲道“那是季懲北和秦止月的棺材。”
如銘有些驚訝道“季懲北和秦止月?他兩不是被武赤帝處死的嗎?還有棺材呢?”
羅刹無奈道“怎麼可能?”
季懲北和秦止月的故事,到了如今,還是一段生死悲歌的佳話。
季懲北出生於名門望族血統高貴,祖上皆為朝中重臣,少年得意戰無不勝,年僅十九歲便榮封一等公,手握兵權為中央核心,武赤帝很器重他,並且將自己唯一的嫡出女兒將雲公主秦止月許配給季懲北,迎娶秦止月後,雖是聖旨難抗,兩人卻也算相敬如賓。
一年的冬天,風雪格外的大,更是刺骨的冷,便是這一場大雪讓季懲北曾在戰場上留下的舊疾複發,疼痛不止繼而臥床不起,正當全府上下的人都以為府中夫人會再一次漠視的時候,秦止月卻出現在了季懲北的屋裡,貼身侍奉從未離開。
“你雖是我的妻子,卻是自由的,公主婚約本就身不由己,你不必困守在我身邊,我也不想囚一位姑娘,冠以妻子的名義,成為我的金絲雀。”
季懲北抬眸,語氣沉穩,眼中卻是溫柔。
“金絲雀是身不由己,可我覺得,嫁給你,很幸運,而夫君又為何覺得,我不愛你?”
秦止月說出這話的時候,正在低頭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季懲北的手,動作很溫柔,語氣很輕,似乎是外頭的雪太大,屋內的炭火太暖和,抬頭之時,季懲北看著秦止月,她的眼中,泛著似若動情而含情脈脈的淚色。
初見季懲北時,秦止月就被麵前這位俊秀挺拔,戰功赫赫的將軍偷走了心。
是她央求著父親將自己許配給季懲北。
嫁入季府後一年的躲避,是因為害羞嗎?還是因為害怕麵對自己心愛的人?秦止月也不知道,不過到了現在,坦白心意,或許是一時衝動,或許是她蓄謀已久等待而來的時機。
可無論如何,都已經不重要的,那樣能被人歌頌的愛情,她已經擁有了。
幾乎整個武朝的人都知道,季懲北去圍場打獵時連仆從都不會帶,可那一次卻將秦止月帶在了自己的身邊,甚至教她騎馬射箭,從天明到黑夜,季府侍女還記得,那日季懲北和秦止月歸府的時候,笑色難掩相談甚歡。
更在七巧女兒節那日,季懲北為秦止月點燃了整城的孔明燈,秦止月生辰那日,季懲北知道秦止月喜歡琉璃,便用琉璃給秦止月建下了一整條以琉璃為牆的街,便是玲瓏街。
後來,兩人共育有一兒一女,季懲北再上大漠,秦止月留於府中,此次出征並非征戰,而是平定叛黨,兩人本算著日子,或許季懲北的歸來之日便是他的生辰。
季懲北喜兵器,秦止月便祈求父親武赤帝尋的一塊上好的黑鐵給季懲北做一把見血封喉的厲劍作為生辰禮,武赤帝本就疼愛秦止月,看著夫妻兩人琴瑟和鳴也頗為驚喜,隨後下旨大武七城各家兵器店上貢黑鐵,若是能尋到世間罕見的絕色,賞金五十兩。
鑄好厲劍,那場因為清宇而在人府肆虐的瘟疫便開始了。
收到秦止月和兩個孩子皆病死於榻的八百裡加急時,季懲北已經大捷,正欲歸朝,本需三日的路程,季懲北快馬加鞭一夜橫跨半疆,季府上下披麻戴孝白幡花圈,紙人棺材,還有陣陣啼哭聲。
那意氣風發戰無不勝的少年郎,還是跪在了那幅棺材前。
秦止月是第一個感染瘟疫的人,季懲北用那把秦止月送他的黑鐵劍抹了脖子,為她殉葬。
羅刹道“秦止月是武赤帝最疼愛的女兒,甚至是所有孩子中最疼愛的,可最愛的孩子死了,最看重的臣子隨著去了,武赤帝罷朝三日,所有臣子不得麵見,三日後,武赤帝下了一道聖旨,便是處死季懲北和秦止月,便是為了壓製住秦止月是死於瘟疫的消息,以此平定人心,可誰又會相信這個說法?”
兩人的陵墓既是公主墳又是將軍塚,知道女兒喜歡的,武赤帝命人在墓中修建了一條幾乎一模一樣的玲瓏街,封棺蓋墓後,瘟疫還在繼續,不隻是秦止月和王公貴族,幾乎整個大武的人都死於這場瘟疫,封建社會退回蠻荒,新的王朝又在此建立。
“其實很多人以為那龍鳳棺裡葬的是一男一女。”
蘇祠樂看向羅刹,皺眉道“什麼意思?”
羅刹歎了口氣,道“龍棺裡葬的是季懲北和秦止月,而鳳棺裡是他們的孩子,那兩人到死的時候都沒有放開對方的手。”
如銘唏噓不已道“還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的確如此。”羅刹頗為認可的點了點頭,道“伎郴很早就有了,便是用季懲北的名字取的。”
江未寒抬頭看了眼羅刹,道“這麼看來,你這個鳥也不壞啊。”
聽著江未寒算是讚賞卻聽著刺耳的話,羅刹笑道“陰陽相對,萬物有彆,沒有十足的壞人也就沒有十足的好人,關鍵是對誰。”
江未寒皺眉道“這是什麼意思。”
羅刹道“也就是對你們李大人,我才這麼坦誠相待,像你說的,我是個壞鳥。”
江未寒道“你可千萬彆這麼說啊。”
羅刹看向江未寒,道“你想說我是個好鳥?”
江未寒搖搖頭,又回頭指了指江至的方向,善良的提醒道“不是啊,是你前麵那句話,可不能說,江兄會打你的。”
江未寒剛剛說完,羅刹隻覺得尾巴穿來灼人的疼,回頭看去,就看見江至那個手裡燃著一團狐火,居然笑著看著它。
十分不尊重人。
羅刹道“大哥,我不說了還不行嗎,我這麼說的意思不就是希望她彆把我送回魑魅那裡。”
火燒的更大了。
“一群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