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府君子!
一切事來的也快去的也快,不過三日,故陵城又從前幾日興奮至極的狂歡中冷靜下來。
宮牆外的梧桐已見濃重的楓色,新月下,今夜星辰格外璀璨。
斬首後,李家人的屍首全被丟入了亂葬崗中,刑台還沒有拆,血液已經染紅了木板,招惹來了不少蒼蠅,而還有一具如同黑炭一般蜷縮扭曲的屍體麵目全非的掛在木架上,屍體上除了蒼蠅以外還有不少腐爛的食物和泥濘的金水,惡臭熏天,令人退避三舍。
卻還是有不少人站在遠處看著好戲,宮門前的侍衛也看著那屍體皺了皺眉,卻也不敢多加議論些什麼。
有位路過的富商抱怨道“這李氏死了,卻聽說南部的水災越來越嚴重了,還有桃園,就在李氏被斬的那一日,發了海嘯,差點把全城淹死了。”
又有人道“殺了也沒用啊。”
“是啊,白高興了。”
“北部聽說李榮海死了,又開始興風作浪了,聽說宮內已經焦頭爛額了。”
城民聚集在刑台前,先是議論紛紛,再是有些惋惜的看向那具屍體。
“死的真是可憐。”
“可憐什麼,那時候丟白菜丟雞蛋的人裡也有你。”
值班的侍衛已經在冷風內站了許久,不免有些哆嗦放困,卻突然間看見那一直空蕩的刑台上緩緩走上了一個人影,頎長筆直,垂著指尖,一襲黑袍,抬眸看著那木架。
四周漸漸安靜下來,看不清那公子的臉,可那道背影卻如蒼涼月色一般悲涼而憂傷。
霎時間,蒼穹如被一把藍火點亮了一般,璀璨耀眼。
驚呼於蒼穹星河之餘,更多的討論聲,落在了這位陌生的俊美公子身上。
公子站了許久,似在思考著什麼。
“這誰啊,哪家公子?”
“長得真俊了,還沒在城中見過呢。”
有人熱心道“公子!下來,上了刑台便會沾了晦氣!”
城民正勸著,怎知那公子飛身躍起,竟然將那具肮臟的屍體抱了下來!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本昏昏欲睡的侍衛也都清醒了,正欲上前阻攔,卻發現腳如同黏在了地上一般,無法動彈,隻能在原地看著。
江至看著懷中的屍體,神色平靜的將她身上的菜葉拿下,又從袖中取出了一枚手絹。
手絹繡有白葉紅花,繡的並不細致,卻是在李擇喜救他之時,為他包紮所用,江至一直留在身上,回到孤雪山後,清洗了許久才將血漬洗乾淨。
他想要陪李擇喜長大,卻因為族中長老的呼喚不得不回到孤雪山,照拂他的子民養育白狐全族上下,離開的這七年,他時常想起,故陵還有一個小丫頭在等著他,他的離開,甚至沒有留下一句告彆和承諾。
所以在孤雪山恢複平靜的時候,他便重回了故陵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