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府君子!
李擇喜從未在江至的那雙幽深而耀眼的眸子中看到那樣異樣而怪異的情緒。
她有些訝異,卻又在細細琢磨,肯定過後那是心虛和慌張的模樣,李擇喜臉色一沉,低聲之中帶著些許責怪道“江至,你是不是又不打算告訴我?又想對我有所隱瞞?”
“不是。”江至搖了搖頭,還是掛著溫柔的笑意,輕輕俯下身子平視著李擇喜,那堅定而溫柔的目光再次讓李擇喜愣住了,乾問道“你離我這麼近做什麼?”
“大人。”江至伸手摸了摸李擇喜柔軟的臉蛋,不浮於表麵的壞笑道“你現在有更棘手的事情需要解決。”
聽著江至突如其來的怪異話語,又順著他的視線朝窗口望去,李擇喜嚇了一跳。
窗外雨景玉蘭樹前,推開的窗口看到的是兩張居高臨下俯視著兩人的臉,血盆大口紅眼吊眉,高帽長袍,黑漆漆的眼球在無比震驚的情緒下促使其擴散,放大到一種極為可怕的大小。
看著黑澤白澤兩人掉著妝粉的恐怖麵容,李擇喜氣笑了,咬牙切齒道“你們兩個,我是不是說過在我麵前不要用這張做事的皮?”
“哦哦哦哦哦,對對對對,忘記了忘記了。”白澤一拍腦門,拉著木訥的黑澤換回了那俊秀的新人皮,白澤邊翻著窗戶進來邊解釋道“大人,我們不是故意的,是剛剛收了幾個魂魄,又想著大人這裡還有吩咐所以就趕過來了,不過大人”
黑澤和白澤齊齊的蹲在迷你般李擇喜的麵前,兩人先是相視一眼,再是一臉狐疑的看著江至,最後再是一臉心疼的看著李擇喜,帶著哭腔道“大人,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李擇喜張了張嘴,半天也擠不出一個字來,黑澤和白澤則是十分期待她說的話,卻也沒等到個結果所以就更著急了。
江至見這一幕忍俊不禁,索性撇過頭不去看,耳邊卻炸開了白澤的怒罵聲。
卻不是直接對江至說的,而是和黑澤在那裡一唱一和陰陽怪氣的指桑罵槐。
白澤歪著嘴衝著黑澤大聲道“有些人啊,也有可能不是人哈,就是仗著自己皮囊不錯,又會甜言蜜語的,就想勾搭我們威武瀟灑的李大人,結果呢,背地裡不知道在使一些什麼肮臟低級的手段把大人變成了這副模樣,以為就能將大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了,可笑,實在是太可笑了。”
不如白澤的直言直語,黑澤想的向來比較多些,礙於江至在天府的地位,一直還算客氣,可畢竟自家媳婦發話了,他這個丈夫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於是一邊看著江至的臉色,一邊拉著白澤往後靠,安慰道“對對對,你說的對。”
不過黑澤覺得有些奇怪,便是白澤對於江至天翻地覆的態度。
自從上次在伎郴紅坊見過江至後,白澤回到地府就是一頓怨聲載道羨慕不已的感歎和稱讚,即便是前幾日還時常提起想見見江至,讓黑澤心裡著實不是滋味,所以在收到李擇喜的來信時,黑澤還有些不安,怕白澤會不會不要他了。
可再見江至,白澤的態度卻轉彎的太突然了,甚至可以說是惡劣。
“或許是真的關心李大人吧。”黑澤心想,卻沒有說出口。
江至聽著白澤的話,雲淡風輕的揚了揚眉,又似笑非笑的看著李擇喜。
李擇喜道“彆這麼看我。”
江至頷首道“聽你的。”
白澤氣呼呼道“江至,你個大灰狼裝什麼小白兔啊。”
黑澤一愣,急忙道“小白,彆說了。”
這話怎麼聽怎麼奇怪,李擇喜皺眉道“說什麼?”
江至則是坐在椅子上緩緩轉過身,眯了眯眸子,勾唇笑道“你想說什麼。”
“我還真不怕你,老子是黑白無常。”白澤揚了揚袍子,站在了黑澤麵前,忽略掉黑澤千變萬化的詭異神色,白澤道“大人,我和小黑從伎郴離開之後,就去調查了這隻狐狸,你不要看他在你麵前很溫柔很平和的模樣,實際上乾了不少壞事!”
李擇喜淡聲道“比如呢。”
白澤叉腰道“比如,他曾經把地府十殿燒塌過,還因為這件事被貶進了浮城。”
“江至不是被貶進的浮城,而是自願進去的。”
白澤身後傳來了一道近乎鬼魂一樣虛無縹緲而又正色無比的聲音,把他嚇了一跳,黑澤和白澤齊齊回頭看去,便看見一位身著裡衣滿頭亂發卻高挑俊秀滿臉帶著煩躁的男人。
似乎是剛剛睡醒,眼睛還沒睜開,仔細一看,鞋子都沒穿。
季懲北一手撐在門框上,滿臉不耐煩道“江至,你有沒有搞錯,大半夜的,我想睡個安生覺都沒辦法嗎,這是搞什麼,這麼多人,開宴會呢?”
江至倒是一直的好脾氣,耐心道“這兩位,黑澤,白澤,地府的黑白無常,擇喜叫來幫念喜神社處理祈信的幫手。”
“你沒事吧?江至。”季懲北靠在門上,雙手抱臂,狐疑的看著此時說得上是和顏悅色的江至,總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和不適應,或許是習慣了江至笑裡藏刀的模樣,如此真誠和乾淨的笑容掛在他的臉上,總覺得格外虛假。
季懲北皺眉道“你是不是被附身了,我現在看你是怎麼看怎麼彆扭。”
不止是季懲北覺得不對,就連李擇喜也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了不對勁,繼而抬眸,仔細的看著江至的臉龐,隨即眉宇一沉,道“被附身了。”
“我去,不能把?”這句話倒是把季懲北嚇得夠嗆,道“江至是二十諸天的頭子,哪個不長眼的妖魔鬼怪敢上他的身啊?”
李擇喜冷笑道“我都不敢,地府還有誰敢,黑澤,過來。”
黑澤頷首,正打算拉著白澤一起上前,李擇喜卻製止了他。
“先彆拉他了,你媳婦身上也有東西,先把江至身體裡的弄出來。”
黑澤一愣,先是看下自己緊緊握住的手,僵硬而羞澀,再往上看去,白澤的臉上,掛著一抹蒼白而詭異的笑色,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