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密集到如同液化的雷霆流淌在她的周內的時候。
無窮無儘,不可用言語表達的痛苦直接越過了基因鎖傳到了李茹的神經之上。
如果是平常情況,李茹恐怕早就因為承受不住直接休克暈了過去。
但此刻卻因為強大修複能力,李茹非但沒有昏迷,反而還清醒無比。
這一刻,李茹後悔了。
因為相比於這樣漫長如同一個世紀的痛苦,死亡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啊!!!”
“啊!!!!”
(痛,實在是太痛了!)
(怎麼會這麼痛苦……)
要知道,現在的李茹已經經過了兩次的身體重組,剝皮剔骨一樣的痛苦她都全身心的承受兩次。
可想而知現在的痛苦是多麼極端。
如同爬行者一樣裸露著大腦的頭顱甚至吼破了聲帶,隻能發出嗚嗚嗚的悶響。
血肉破壞的痛。
基因重組的痛。
傷勢恢複的痛。
雷霆擊穿的痛。
這些存在,夾雜著沒有絲毫希望的等死。
這已經不是能夠用語言能說的存在了。
可也就是這個時候。
“嘭!”
一聲轟鳴的槍響從天空響起出現,因為空氣的震動傳導進入了地下黑暗的巢穴當中。
(太遲了,太遲了!)
(如果再早一點該多好,早十分鐘就好,那樣自己也能活下去,可是現在………)
黑暗當中的李茹再次擁有知覺的時候,第一個念頭是自己竟然沒有死。
第二個念頭就是,就算現在沒有死,那也快了!
因為借助基因鎖,李茹已經感覺到了。
現在的這個身體已經達到了極限。
就好像血肉不可能憑空出現一樣。
一直以來的恢複能力,消耗的都是基因深處的細胞能量,換句話說也就是肉體生命,或者是壽命。
(等等,基因鎖?自己還在基因鎖狀態?)
(從注射藥劑解開基因鎖,到現在已經超過了十分鐘的時間,這已經遠遠超過了楚軒給我說的記錄。)
(而且,我能感覺的到,我好像能夠一直保持基因鎖狀態,這是楚軒口中的常態開鎖?)
(他竟然真的在我身體上成功了。)
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
李茹停止了胡思亂想。
癱軟在角落中的半個身體努力挪動了一下,看了過去。
原來,因為雄峰異形的數量太多。
就算剛剛有著萬雷降世一般的誇張場景。
但是經過一隻又一隻的削弱後,還是有一些幸運兒活了下來。
也就是這些幸運兒,現在也晃著腦袋,一個個站了起來。
看向了角落中的李茹。
(楚軒曾經說過,輪回者所經曆的,都是主神認為你能夠承受,有一絲機會活下去的困難與危險!)
(現在看來,主神是太過瞧得起我了。)
(再見了各位…)
心中喃喃,李茹做著最後的告彆。
視線當中的黑暗突然亮了起來,眼前的雄峰異形變成了她所熟悉的場景。
第一個畫麵。
是十歲那年的冬天。
母親在煤爐旁縫補弟弟的棉褲,針腳歪斜卻細密,爐火把母親的影子投在班駁的牆上,像一隻疲倦的鳥。
而她則蹲在門口剝凍僵的蒜頭,指尖染上辛辣的氣味。
弟弟在屋裡咬了一口蘋果,清脆的“哢嚓”聲讓她的胃抽搐了一下。
這一年的冬天她想肆無忌憚的吃蘋果,去吃飽的那種。
第二個畫麵。
是十七歲時的黃昏。
校服袖口磨出的毛邊蹭著手腕,同桌塞給她半塊烤紅薯,甜膩的熱氣在冷風中凝成白霧。
散發著芬芳的味道吸引著她的味蕾。
這時候的她們躲在教學樓的拐角,偷看籃球場上那個穿藍色運動鞋的男生。
現在她才知道,就在自己暗戀彆人的時候,同樣也被人暗戀著,就比如自己這個記不清模樣的同桌。
第三個畫麵。
二十五歲的雨夜格外清晰。
律師事務所的玻璃門上雨水蜿蜒如淚,加班的她看著手心過期的飯團最後還是塞進了胃裡,平息了五臟廟的哀嚎。
手機屏幕亮起,房東催繳房租的短信下壓著一條未讀:“媽做了手術,錢不夠。”
人生最後的走馬燈開始加速。
因為在這個黑夜當中,她的電腦屏幕突然亮起。
上麵沒有了那些讓她煩惱困惑的文件,隻剩下了一個問題。
“想明白生命的意義嗎,想真正的活著嗎?”
(我現在不算是活著的話,又算是什麼呢?)
心裡這麼想著,手中的鼠標開始挪動,最後的點向了YES。
一個個畫麵開始了倒退。
最後定格在那個永恒的午後。
五歲的她踮腳去夠窗台上的玻璃罐,陽光透過琥珀色蜂蜜流淌在指尖,這時候的父親還活著,就坐在客廳,收音機裡咿呀唱著黃梅調。
那時的李茹並不知道,這是她人生當中最接近“圓滿”的切片。
(其實跟他們相比,我就隻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孩……)
視線回歸,昏暗的巢穴深處。
已經失去麵部的李茹慘笑了一聲。
儘管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救了,但還是拿出了防護玉佩,跟一些槍械。
當零點,跟張恒解決完地麵上的異形後。
這才全副武裝的跳進了洞口。
向著響起槍聲的地方疾馳而來。
黑暗對於兩人來講沒有任何問題。
夜視是狙擊槍最基本的能力之一。
一路向下。
張恒手中光箭呼嘯而出。
看著身前的雄峰異形倒下死亡。
零點跟張恒才看見被遮擋的那個身影。
相比於周圍的異形,這個靠在牆角隻有一半“身體”的存在才更像他們的敵人。
扭曲且混亂的五官,血紅色沒有皮膚覆蓋的肌肉,慘白色的骨刺,還有那瘮人的大嘴。
這一刻,兩人沒看見的是,在這半個怪物的身邊,正躺著一個空了的針管。
是的,李茹注射的第三次血統藥劑,因為她還有話要留下。
當“李茹”,零點,張恒三人對視的時候。
這個用爪子握著機關槍跟防護玉佩的怪物直接鬆手。
似乎是鬆了一口氣。
而兩人也後知後覺的想到了什麼。
張恒第一時間跳過去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