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芽低下頭來,一幅祖孫和諧的模樣,仿佛剛才的罵戰隻是一個錯覺。
蘭芽笑道“奶,周家為啥給了小姑名份?還不是看中了咱家與王家的交情,奶可以在這上麵做文章。”
張氏瞪圓了眼睛道“做什麼文章?”
蘭芽笑道“奶,這事小叔在行,隻要話裡話外向外散播咱家要與王家合作生意,關係匪淺,話要點到為止,意尤未儘,讓我大姑夫有點想象的空間才好。”
張氏似有所悟的皺著眉,蘭芽則徐徐起身,撫平了衣服的褶皺?,柳紅連忙上前披上紫貂披肩,當先出了屋子。
張氏坐在冰冷的地上,身量本來不高的女娃子,今日看來卻是如此的挺拔卓然,如此的高不可攀。
張氏一咕嚕爬起來,追出門去,扯住蘭芽的手臂,見蘭芽回過身來,眼睛盯著自己的手,訕訕的鬆開手道“蘭、蘭芽,我,我隻是,隻是想問問,與王家合作是不是真有其事?”
蘭芽淡然一笑道“我說有就有,說沒有就沒有。奶,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如果沒有我爹,你的日子不會過得如此舒坦,人,得惜福。”
說完,女娃子冷漠的走出了院子。
張氏不由怔然,女娃子的眼裡,有著徹骨的冰冷,和,濃濃的不屑。
她甚至可以肯定,如果不是自己與於三光那一層卑微的打不斷的骨血,於蘭芽,甚至會出手對付自己。
如同家裡那隻腐爛生蛆的黃皮子,被吸乾了血的蘆花雞,被莫名換了親的於蘭月,被損失了上千兩銀子的周友才
越想,手腳越是一片冰冷。
在蘭芽的有意慫恿下,於小光的積極配合下,於家與王家合作的消息早就傳得沸沸揚揚,隻是傳到周友才耳朵裡有些晚而矣。
周友才果如蘭芽所料,做足了表麵功夫,聘禮銀子和蓋房的銀子全部兌現,這讓老宅的人更是嘖嘖稱奇。
轉眼還有三天就到了於采荷出嫁的日子。
張氏神情陰鬱的找了幾房過來,商議嫁妝之事。自從上次蘭芽語言警告了張氏,張氏對三房的態度明顯好了許多。
張氏心中明了,三房實際當家的是於蘭芽,索性不廢話,一臉憂鬱的直接對蘭芽道“蘭芽,你小姑大後天就出嫁了,你也看到了,你小姑肚子起尖了,想蓋都蓋不住。周家老太太白日親自來說和,蘭香和采荷身量差不多,左右蓋著蓋頭看不出來,想讓蘭香代她小姑出嫁,送入洞房再偷偷換了回來,她願意出十兩答謝銀子,你看行不?”
蘭芽盯了張氏一會兒,發現張氏目光並沒有躲閃,應該未參與其中。
蘭芽輕歎了口氣道“奶,頂著身孕出嫁,無外乎被人指指點點;我姐若是去了,很可能替嫁變真嫁,我小姑隻怕再也進不了周家的門了。”
張氏吃了一驚道“這怎麼可能?他不怕與王家合作的事了?”
蘭芽搖了搖頭道“鎮上的傳言是於家三房與王家關係匪淺,就連王安康來到鎮上,住的都不是王府和官驛,而是三房的空房子,周家見風使舵,想直接娶了三房長女,拋了老宅也尚未可知。左右,老宅與三房不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
張氏額頭不由得見了汗了,自己在謝家當丫頭好幾年,竟也沒見過這等算計陰險之事。
咬了咬牙恨道“若不是采荷不爭氣的懷了身孕,真想了結了這場親事,這周家,三番五次的,乾的都是什麼事啊。行了,蘭芽,替嫁一事就此做罷,采荷自己頂著肚子嫁,丟臉總比再搭個孫女強。”
此事張氏倒是看得很開,也許,她不想讓張家的女子們都吊死在周家一顆樹上。
回家路上,海氏一臉的陰鬱,蘭芽不明所以,詢問海氏為何氣苦。
海氏歎息道“芽兒,我隻是在想,這有錢人家咋這麼多的彎彎繞啊,還是咱農家實在、得過,以後,你們幾個隻要找個耕農之家就好了。”
蘭芽笑道“娘,飽暖思淫欲,此乃人之常情,農家整日裡在地裡刨食,為養家糊口忙活,哪有閒銀和閒心去想這些爾虞我詐之事。有些事,想躲是躲不開的,隻有自己長了心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蘭香的臉色亦是蒙上了一層陰影,如果不是蘭芽看破其中算計,自己又險些成了周家的小妾,頭一次,她竟然覺得自己傻的可以,連三妹的腳趾頭也比不上。
看著蘭香的不娛,蘭芽安慰道“大姐,學習之事,到何時都不會遲,你明日也和我們一起學些擒拿防身術吧,我再抽時間教你們一些陰私手段、兵戈善謀之事。”
蘭香點頭答應了,原來是因為定親之事,一直躲著未曾練習?,現在竟然也開了竅,毅然加入到了野丫頭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