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蕭然從身上拿出一個小瓷瓶,放在炕沿道“我下山有事,明神醫讓我將此藥給你,幫柳姑娘去疤之用。”
柳紫鳶驚詫的抬眼,見少年比自己雖然小上兩三歲的模樣,但英氣颯爽、高大威武、舉止沉穩,氣度不凡,不像書生一樣若不禁風,亦不像武夫一樣不拘小節,灼灼其華,讓人奪目。
與之相較,王安世則更多了一絲書卷氣,天真浪漫,一雙眼睛卻似迷霧般深沉,讓人捉摸不透,柳紫鳶明顯嗅到了一股危險的味道。
柳紫鳶身子不由得站起來,在蘭芽之前搶著接過去疤藥,一幅羞羞怯怯、欲語還休的模樣,站在卓蕭然麵前。
蘭芽這個氣啊,臉都毀容了,口口聲聲說有未婚夫君,這是當著自己的麵勾引人呢?
卓蕭然前幾日還一幅與自己劃清界線的模樣,如今這麼高調的來到於家,香車怒馬,富貴加身,也許是抱著與柳紫鳶一樣的想法也說不定,這分明是一幅勾引與反勾引的西門慶與潘金蓮的戲碼,自己若不當回王媒婆,還真對不起我大華夏淵源文化。
看著紫鳶手裡的去疤藥,蘭芽深為感動道“卓少爺有心了,明神醫的藥,千金難求,隻有有緣人才能用,柳姑娘還真是福祉豐厚。”
柳姑娘嬌紅了臉,小鹿亂撞般將藥放入懷裡,對著卓蕭然伏了一禮,匆匆下去道“鳶兒學過泡茶之術,重新為公子泡茶。”
蘭芽看著狀似驚慌,實則腳步沉穩的少女,輕歎一聲搖了搖頭。
王安世也跟著搖了搖頭。蘭芽驚疑道“你歎什麼氣?”
王安世歎道“隻是感歎某人果然有招蜂引蝶的本事。”
蘭芽深以為是的點了點頭道“你不也是藍顏禍水?你們兩個今天這麼高調乾嘛,這穿的,這戴的,這坐的馬車,壓根就不應該出現在於家這座泥坯房中。就好像腐肉落進了老鴰穴,兔子鑽進了蟒蛇窩,不被吃乾抹淨才怪。”
王安世終於破了笑功,指著卓蕭然,又指著蘭芽道“蕭然若是腐肉和兔子,你家豈不是成了老鴰穴和兔子窩?”
蘭芽不由氣結,蕭然則一幅事不關己的模樣。
蘭芽又回瞪了一眼王安世道“行,有你的。腐肉,有什麼事?有話快說,無話閃人。”
王安世一臉愁苦道“南川粉條工坊一開工,粉條供不應求,澱粉工坊全部關停,所有土豆都用於生產粉條,還是缺少原料,昨日將北川收上來的土豆都運回了南川,也僅夠生產一個月的。開春化凍,於家村的粉條工坊隻怕要無開工的原料了。”
蘭芽沉吟了半天道“沈家搶了澱粉生意,需要囤積大量土豆,土豆變得奇貨可居、供不應求。這個方法破解其實不難,除了土豆能做成粉條,紅薯也能做成粉條。紅薯產量大,頂饑餓,在前些年災年之時,挽救了不少窮人的命,所以農家都養成了習慣,不管地有多緊張,都會種上一些,以備災荒。”
王安世驚覺的點了點頭,深深的看著蘭芽道“你若是一名男子,我定會出重金將你聘為大管家,統領王家所有的生意,條件任你開”
蘭芽無所謂的笑了笑,卓蕭然則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最後濃成了一個“川”字,猜度著王安世沒有說完的話,若是一名女子當如何?
柳紫鳶又輕風拂柳般的進了屋來,手裡拿著兩盞重新泡好的茶,茶湯色淡而清香,茶葉舒展,垂於碗底,似一叢叢具有生命力的水草。
柳紫鳶先將一盞茶放到王安世身側,又將茶盞端至蕭然身前。
蘭芽好笑的看著柳紫鳶的腳,按八點檔劇的經驗,這個時候,女子定會合時宜的一拐腳。
對方若是敵對的女子,茶水灑了對方一身;
對方若是心儀的男子,茶水便灑自己一身,然後驚慌失措般撲到男子懷裡接下來不言而預,就是郎有情、妾有意的戲碼了。
蕭然看著蘭芽似笑非笑的古怪模樣,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柳紫鳶的裙擺,心中不由警鈴大作,在柳紫鳶將茶端到自己身前時,飛起一腳,將茶水踢飛
此一舉動,驚呆了在場的所以人,就連久經陣丈的王安世亦是嚇得一掩口。
前一刻如蓮花在水中綻放的茶葉,後一刻,如同破草葉子般持在了柳紫鳶的裙擺流袖之上,幸好不是沸熱的茶水,手腕隻是燙紅一片,沒有燙起泡。
蘭芽忙上前,喊著蘭香去隔壁劉秀才家要一些大醬來,這是民間治燙傷的土方子,蘭芽吃不慣臭乎乎的大醬,於家不生大醬,隻能上劉秀才家要一些救救急。
蘭芽的撅著嘴嗔怪道“卓蕭然,紫鳶好心給你泡茶,你怎麼踢翻了還燙傷了她手腕?”
卓蕭然臉色淡然道“我對香氣過敏。”
蘭芽一臉不忿的瞪著卓蕭然,冷聲冷氣道“富家公子哥果然不知道民間老百姓的疾苦,以後卓少爺還是不要光臨寒舍的好。”
卓蕭然微一皺眉,看著泫然欲滴的柳紫鳶,欲言又止,終是沒有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