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車糧食打破的僵局,沈家攀比似的拿出了三車糧食,兩車蔬菜。
本來沒出物資的王安世家終於也拿出了五車糧食,五車的棉袱。
吳丞驛眼珠一轉,每天讓受災的孩子們學兒歌,滿大待的唱訟著,誰送了什麼東西,不一會兒就滿龍頭鎮都知曉了,漸漸的,一些閒散的商賈也或多或少的捐些吃喝用度。
於家。蕭然看著源源不斷向外送的糧食,問道“你為什麼捐這麼多的糧食,還要為王安世做嫁衣,不留美名?”
蘭芽難得的改了平時調侃的態度,理所當然道“我隻是不想有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餓死,如此簡單。”
少年有些恍然,遲疑了片刻,還是張口道“這些人當中,有欲治你於死地的仇人,你也能容忍他們?救了他們?”
蘭芽好笑道“冤仇我自己將來可以報,但不是這種非人道的方式,就如同戰士應該保家衛國,郎中應該救死扶傷,百姓自然安居樂業,而不是成為某一政權的犧牲品,渾渾愕愕的被動離場。即使是死,也要乾乾脆脆、明明白白。此時,在我的眼裡,生命無高低貴賤,你,和我所救的猴子、海東青、鼠小白一樣,無甚分彆。”
聽到猴子、海東青、鼠小白等字眼,少年的額頭登時奔跑過無數匹馬,撲哧一聲掉到了泥草坑裡,簡稱草泥馬,原來,自己和她的小寵,鼠小白,一樣一樣的。這種感覺,要多奇妙有多奇妙,要多酸楚有多酸楚。
這件事要從很長很長之前,從蕭然第一天入莊開始說起。
來到於家莊的第一天,少年覺得床大而舒適,吃喝拉撒眊,一切問題都可以在室內解決,舒適得不行;
第二天,蘭芽雖然板著臉,但吃穿用度一應俱全,少年得以靜心的養傷;
第三天,蘭芽去捐賑災物資,得力之人都去幫了忙,很晚才回來,一直開著窗戶等蘭芽的少年忘記了關窗戶,次日早晨醒來之時,被窩裡鑽出了五隻粉嫩粉嫩的老鼠,縵帳上飛起來兩隻稚嫩叫聲的海東青,椅子上睡著兩隻小小猴子
一向寵辱不驚的少年嚇得一聲尖叫,所有的於家人全部趕來圍觀,隻見少年的頭上,落著一堆的鷹毛,頭發亂如雞窩,卓六見了忍不住捂了臉。
蘭芽自少年暖洋洋的被窩裡,抱出來一窩小老鼠,小老鼠剛剛出生,眼睛還沒有睜開,還沒有長毛,渾身粉粉嫰嫩的,煞是可愛,當然,這是蘭芽的感覺,在蕭然感覺,卻是毛骨悚然,感覺渾身都不好了。
蘭芽憋著笑,嗔怪的罵鼠小白道“鼠王子,你不領著你的愛妃們在你的宮殿生產,跑到人家卓小王爺的被窩裡乾嘛,你的愛妃和兒子,又不是卓小王爺的愛妃和兒子,在人家被窩裡出生,不太地道吧”
說完,將可愛的老鼠們放到了牆角的一個軟墊裡,又蓋了一層細細的碎棉花。
蕭然一臉怒氣的看著蘭芽,蘭芽忙不迭的點頭道“你放心,鼠小白不是小氣的人,不會介意你睡了它的愛妃的”
“我介意!!!”卓蕭然的臉登時由紅變白,再由白變綠了。
蕭然覺得渾身難受的同時,卻也收獲了蘭芽三天來欠奉的笑臉,少年看著滿院子的鷹飛、猴躍、鼠跳,竟奇異的覺得值了。
“小姐,少主不吃東西,想吃您煮的方便麵。”鷺兒感覺自己崩潰了,少主什麼時候變成了單食係動物,昨天晚上,方便麵,前天晚上方便麵,大前天晚上,還是方便麵,原因無他,小姐每天回來的都很晚,隻能煮方便麵。
蘭芽不由怯笑,這個蕭然也太好養了吧,天天晚上煮方便麵,未免也太對不起他未來南蕭王的身份了。
水煮得剛剛冒出水泡來,蘭芽輕輕磕開兩枚雞蛋,順著鍋沿打進去,不攪動,靜待荷包蛋在水中定了型,四五分鐘左右,再打入兩隻麵餅,加入調料,陣陣香氣浮了開來。
夥房裡,少年靜靜的看著少女的側顏,在油燈下折射著溫柔的光線,又折進了少年綿軟的心裡,如汪了一江春水,徜徉而熨貼,感覺這偷來的幾日閒,比那十裡桃花林、醉夢水鄉村都要默默歡喜。
少女將麵挑進了兩隻碗裡,一碗多,一碗少,荷包蛋本來一碗一顆,想了想,將兩枚又都夾到了一隻碗裡,放在拖盤上,準備端起來。
少年的聲音響起,清麗得如同屋簷下剔透的冰溜子,清澈而透明。
少女嗔責的放下托盤,嗔責道“人嚇人,嚇死人,不知道於家莊鬨鬼嗎?!”
少年笑道“你何時怕過?”
將托盤托起,一眼瞟見被少女關閉的沼氣鐵閥門,驚疑的問道“你這到處都是驚奇的物事,洗澡的,如廁的,連這燒火的也甚是奇怪,是鬆油做的嗎?”
少年眼睛又瞟向方便麵,一臉垂涎欲滴的模樣,蘭芽惡做劇的笑道“走,到主臥,你吃著,我向你解釋何為沼氣。”
少年麵如桃花,滿臉徜徉著幸福的味道,尤其是看到蘭芽將那兩顆荷包蛋的湯碗遞給自己的時候,心裡如同開了花的向日葵,得了兒子的鼠小白,彆提多熨貼了。
隻是在聽過蘭芽解釋什麼是沼氣後,這些熨貼又轉成了燙手的山芋,咽不得,吐不出。
少年一臉鐵青的看著勿自吃得香甜的蘭芽,憋了半天才道“於蘭芽,這沼氣,當真、當真是人和牲畜的糞便發酵之後產生的氣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