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棠的娘親是最早得病的人之一,沒有其他親人,魚棠自告奮勇照顧親娘。
蘭芽想起男子的軸勁,便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讓魚棠和秀秀一起負責病區的事情。
魚棠這個人軸是軸了些,但這也是他的優點,蘭芽讓每日早晨給屋子消毒,他一秒不差;蘭芽讓挖五尺深坑排泄物,他一寸也不差;蘭芽讓護理病患的親眷必須穿護理服、戴口罩,護理服一天一清洗,哪個人做不到,魚棠會“魔音貫耳”,將那個人煩的趕緊去洗了衣裳,就恨來這世上來一遭。認真執扭的勁頭讓蘭芽為之惻目,也著實讓蘭芽省了不少心,專心研究起病症來。
這一日,蘭芽拿著一包東西躍到了內莊找明軒。明軒正在藥室裡,眉頭緊鎖,不得舒展。
蕭然和殷如泰正站在一側,臉上一片肅然,卓六稟告蘭芽來了,蕭然點了點頭,一臉的愁緒,老王妃的病症絲毫不見減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虛弱下去,這讓他如何不心焦。
蘭芽進得屋內,三人一臉愁苦的看著卓然而立的的女娃子。
與以往的綢衣麗裙不同,蘭芽身上穿的是白色素布棉裙,頭發簡單的挽了一個發髻,用白色的棉布帕子綰住,上麵簪著的不是金簪玉飾,而是一隻原色的竹筷。
臉上遮著的不是幕籬,而是一塊白色的棉布,蓋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光潔的額頭和黑如曜石的眼睛。如果不是特彆相熟的人,恐怕認不出是蘭芽,還以為是哪個披麻戴孝的女子。
殷如泰一臉悲色,眼睛已經泛了紅,顫抖著聲音問道“蘭芽,切哀順變。”
蘭芽抽出發髻裡的筷子,上去就敲了阿泰的頭一下,怒氣道“打你個胡說八道的!這是我新製的護士服,防止交叉感染用的。你們也讓人製一些,給負責照顧病患用。”
從布袋裡拿出一幅新的棉布手套,遞給明軒道“這是外莊病患的排泄物,您查驗一下。”
阿泰一跳跳出八丈遠,指著明軒已經打開的黃色的臭東西,怒道“於蘭芽,查驗病源不應該查水和糧食嗎?你查糞便有何用?”
蘭芽瞟了一眼,歎氣道“我們吃的是賑災的糧食,而你們內莊吃的卻是自己的存糧,不應該是糧食的問題。查排泄物,可以查一查,與十年前的瘟疫可有不同。”
明軒查看了半天,還煞有其事的用蘭芽遞過來的筷子在裡麵攪了攪,看得阿泰連忙跑了出去,一陣漚汢。
明軒查驗了一會兒,才重新裹好的東西,讓卓六扔出去,卓六皺著眉頭拿著,用手臂撐得遠遠的,如同一隻張開雙臂的怪異稻草人。
蘭芽趕緊叮囑道“挖一米半,不,挖五尺深坑埋了。”
卓六瞪了一眼蘭芽,不情不願的從事自己的“填坑”大業去了。
明軒繼續道“症狀雖與十年前的瘟疫相似,但卻又似乎不同。十年前的瘟疫,患者上吐下瀉,糞便呈米湯狀,稀而蒼白,直到瘦骨嶙峋,油儘燈枯而死。而此次的病症雖然同是上吐下瀉,糞便卻呈油黃色,濃而稠,初時輕微脫水,重時伴有昏迷、癔症等情況出現,兩次病症有同而又有不同,用上次的藥卻是絲毫不見成效,可見,根本就是兩種病症。”
蘭芽搖搖頭道“我已經照顧這些人多日,發現,年老體弱者易發病,刮風時易發病,雨天冷天痛苦減弱,內莊裡如果有冰庫,可以給老王妃用一些冰塊降低溫度,吃食少吃熱食,多吃一些清淡的涼拌小菜。”
蕭然忙吩咐了卓大去安排。
明軒一臉深思道“老夫也深感瘟疫來得匪夷所思。原本我和你一樣,懷疑是水和糧食的問題,可是卓三前日飛鴿傳書,說莊外附近的人也有得了病症的,輕重卻是完全不同。南邊的陳村的和我們差不多,已經有六十餘人發病;鎮上的人也有較輕,卻是最輕,隻服了藥後便見好轉;李員外的彆莊最為嚴重,已經死了十人老夫驗了這些人的殘穢,發現每處的病症輕重均是不同,大體上的病狀卻是極為相似。食的是不同的糧、不同的水。”
蘭芽將眉毛已經擰成了麻繩,繁亂而不得開解。
明軒繼續道“我們都已經隔離,而付良衡的衙疫竟然還有人得了瘟疫,再不控製病情,付良衡這個縣太爺恐怕剛上任就要卸任了。
蘭芽頭腦都快炸烈了,每天看著一個又一個人被送進隔離區,自己卻束手無策,這種感覺著實不好。心情煩亂的推開窗子,一陣涼風吹進來,頭腦也清涼了許多。
蘭芽神態疲憊的看向明軒道“明神醫,沒染病的要防疫,己染病的要減輕病症,需要大量的藥材。我們的草藥已經告罄,連院子角落裡的車前草都采來煮了,你這兒存貨應該多吧,勻給我們一些。”
明軒輕歎了一口氣,指著山上的方向道“我這兒也隻是部分常見藥存量多,研製出藥方卻還需要很多草藥,昨日卓三打算將一車的草藥運進來,無奈官兵圍得太嚴,從哪頭進來都難免打草驚蛇,給人詬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