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娘一臉的愁苦,強擠出一抹歡笑道“劉郎他在府城有事做,我和公公先回來了。”
蘭芽點點頭道“應該挺忙的,付良衡付公子和清石哥是同科進士,如今做了龍門縣的縣太爺,此次瘟疫聽說大受嘉獎,用不了幾年估計就要升遷了。清石哥的科考名次緊隨他之後,被分到哪裡做官了?是哪裡的縣太爺?你為何不跟著就任?”
一連串的問題拋出來,問得林玉娘臉色微白,偷眼看著身側的劉秀才。
劉秀才臉色一赦,沒好眼色的剜了一眼蘭芽,一甩袖子進了屋子。
林玉娘這才搖了搖頭歎氣道“蘭芽,以後在公公麵前切莫提及此事,相公雖然與付公子名次相近,奈何付公子的外公是知府謝大人,相公是寒門學子,怎能與之相較?為了相公通融,我陪嫁的鋪子都賣了,偷偷向吏部通了氣,吏部的人隻說讓等著空缺,現在相公就在府城等消息。”
以為考中了舉子便一勞永逸,原來還有這麼多貓膩,蘭芽不知如何安慰林玉娘,隻有將護身符往林玉娘手心裡塞了塞道“林姐姐,將這護身符還你,有了它,或許能保佑清石哥能早日謀得高就,你也苦儘甘來。”
林玉娘不再客套,將護身符接了回來,心中則盼著如蘭芽所言,讓相公謀得官缺,不求大富大貴,隻求相公彆在外麵日日流連,頹廢無誌,坐吃山空。
一大早,蘭芽正在與周公下棋撕殺,不分勝負,被一陣鬨鬨吵吵的聲音吵醒,似蚊鳴,如蛐叫,讓人心煩。
無奈的睜開眼睛,鷺兒正用力的推著自己,一臉的氣憤。
見蘭芽睜了眼,鷺兒急道“小姐,你快看看吧,那不要臉的來了。”
不要臉的?誰?
蘭芽狐疑的披了衣裳出來,見到來人,口中碎念果然是不要臉的。
來者何人,不是魚棠,還能是誰?
隻見魚棠,一身寬袍鬆散,未紮板帶,隻一條布帶束起。長發披散,同樣隻束一隻發帶。
腳下趿著木屐,一隻高,一隻矮,走起路來,亦是一腳高、一腳低,甚是滑稽。
見蘭芽出來了,魚棠一臉喜色的奔至蘭芽麵前,眼裡閃耀歡喜的淚花,似是小彆勝新婚的戀人,喜極而泣呸,蘭芽啐了自己一口,什麼形容?小彆勝新婚的戀人?
這個“催人淚下”的場景,蘭芽不好給對方一個熱情的“魚氏無影腳”,更不好“唾沫飛雨”讓人家難堪,難得溫聲道“魚棠,你怎麼來了?穿這不合腳的木屐,路上辛苦了吧?”
魚棠眼睛瞪得如同一條垂死的魚,絕望道“於姑娘,你這樣的溫聲細語,是不是對子棠有所圖?”
“魚棠!!!”蘭芽雙手手指捏得卡卡做響,一臉的威脅。
魚棠展顏笑道“這樣子棠就放心了。”
蘭芽登時如泄了氣的皮球、霜打的茄子,對魚棠,自己還真是不可同日而語,麵無表情道“有事快說,無事閃人。”
魚棠堅定的點點頭道“於姑娘,子棠的誌向便是遊曆天下,母親己安葬,子棠也要走了,每年清明或上元節,子棠娘親的墳頭需要有人去添土拔草、燒紙焚香、擺供祭品、磕頭祈福”
見蘭芽臉色越來越黑,眼看著就要發飆,魚棠忙擺擺手道“彆、彆,我沒來求你,我是來求秀秀的?”
“秀秀?”蘭芽眼睛輕眯,裡麵折射出一種恍然,這麼長時間,魚棠一直叫自己“於姑娘”,對劉秀秀卻是直呼其名,這其中,定是有什麼她不知道的故事或事故。
但秀秀與於大栓訂了親,此事不好促成,蘭芽搖了搖自己的胡思亂想,轉移話題道“魚棠,你愛好遊曆天下,有沒有想過重新編修一本四國地理誌,讓今人和後人都有個嚴謹的論據。”
魚棠眼睛一亮,一踏右腳,跺得本來紅腫的腳又是一痛,訕訕笑道“此乃吾鴻鵠之誌,己完成北蕭兩卷,當年南蕭王令人五年編撰完成,有其參照,吾願三年內編撰完成。”
倒也不是全然百無一用的書生,四國地理誌編撰年限太過久遠,中間又有遷徙變動,參考價值己然不大,讓魚棠做自己喜歡的事,又是有意義的事,倒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魚棠信心滿滿的去與秀秀道彆,蘭芽則讓吉良準備了一個包袱,站在院門口等著魚棠,魚棠一臉不娛之色,秀秀並沒有與他見麵,隻是隔著門,答應他照看魚大娘。
蘭芽歎了口氣,隻怕木訥如魚棠,也不會察覺,秀秀也許也是喜歡上了這個木魚,奈何與於大栓婚約在前,魚棠木訥在後,秀秀隻怕一片春心無處所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