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魚管家,非是旁人,正是於蘭芽,前世的魚小白,現在,全名魚白。
怕四年前的事重蹈複轍,將她置於危險之地,卓然發誓,助王安世得天下後,才能與她相見,所以,這四年來,她與他,從未相見,而且,相見的日子,遙遙無期。
又是兩年後。幾國政局再次發生變化。
耶提統一了猶裡三部,成立了漢國。
周國的鎮國公袁鸝因病辭世,其獨子袁尚接替鎮國公爵位,卻留下書信一封,遊曆江湖,不知所蹤,當年聲名遠播的“南卓北袁”皆消失在了人前,隻偶爾出現在一些人的記憶中,逐漸被人們所遺忘。
秦國秦殤弑父弑兄,成為了秦國皇帝。
齊國二十八年前含冤而死的胡丞相胡家複起,其子胡之源擔當齊國右丞相。
蕭國的情勢也風起雲湧,跌蕩起伏。
本來獨寵而驕的太子連連失勢,不是所管的吏部出現了貪腐連坐大案,就是銀庫接連六次失竊,賊人不知所蹤。
與他勢均力敵的,竟是他一向看不起的王家二公子王安世。
現在的王安世,早已不是小小的四品工部侍郎,已躋身三公之首,統領禮部、戶部、工部,雖然相較於太子統管的兵部、吏部、大理寺權勢差上很多,但他還協管督察院那些言官,所謂三言成虎,這些口大於天的言官們,也有將兵部的將軍們說死的本事。
針對王安世的言官們,太子不得不想出對策,積極調動官吏,提拔一些能言善辯的人才上來,與督察院抗衡。
此時的朝堂上,正進行著一場唇槍舌戰。
“啟奏陛下,臣就任龍陽府知府後,勵精圖治,卻發現有些商賈與漢國通商,不僅運來他們的馬匹、奶牛、獸皮,還將紅薯、瓷器、絲綢銷售給他們,讓他們食能裹腹,衣能蔽體,有力氣、有精力來功打我蕭國,這種行徑,無疑於通敵判國。”
這是龍陽府新任知府管行,前一個月剛剛接替謝知府,謝知府則被調任大理寺任大理寺卿,二人均是太子一係。
一人引領,立刻有十幾個臣子複議。
督查院的徐閣老立即反唇相譏,隻是,說來說去,顯然沒有管行能言善辨。
王安世心中冷笑,眼珠一轉,撲倒在地,“哇”的放聲痛哭,那聲音響澈的,在金鸞殿上空回旋了好幾個來回,震人發聵。
玉樹臨風的安世公子,如受氣的小媳婦般抽搭了好半天,才委屈的哽咽道“陛下,微臣冤枉啊,李大人所說的商賈就有王家,說臣判國通敵卻是冤死微臣了,臣隻不過是拿了齊國的鹽換了漢國的馬,又用周國的紅薯,換漢國的獸皮,沒有一處是蕭國的,何來通敵判國?再說,這兩年,有臣的通商安撫,漢國有來犯的跡像嗎?連過關打秋風都少了很多,下官這是在為陛下分憂啊。”
王安世眼睛紅紅的看向戶部尚書林大人,問道“林大人,您老掌管著戶部,負責調譴軍糧,您老說說,若是打起仗來,每年戶部需增加多少銀兩支出?”
林大人心領神會道“每有戰事,必會調兵譴將,就如三年前漢國受災,再次入侵七星關那次,蕭國自東部調來二十萬兵馬,徹夜不眠不休,趕到七星山,耗費整整一個月時間,僅沿途人吃馬喂,就消耗掉三十萬兩白銀,漢國多在冬季入侵,還需準備好藥物、棉帳、棉衣等物資,粗略算下來,也得五十萬兩白銀,還有弓箭、刀劍的耗損需要三十萬兩,再加上戰死戰士的撫恤金隻怕沒有二百萬兩,這戰事維持不超過三個月,若是久攻不下,戰時戰線拉長,維持六個月,就是四百萬兩,一年的話,就得”
戰爭,說白了,其實也是金錢的戰爭,設想,如果軍餉都發不出,吃不飽、穿不暖,空有一腔的遠大抱負和愛國情懷,又能維持多久呢。
王安世將頭深深的磕在了地麵上,涕淚四管齊下,洶湧而出,連嘴唇都是哆嗦顫抖的,四肢伏地道“林大人所言其是,這二百萬萬兩才能解決的事,微臣卻想著用幾筐破紅薯就打發了,委實幼稚得很。但微臣總想著,今天是紅薯,明日便是衣裳,後日便是杯箸,最後讓他衣食住行全都依賴於蕭國,蕭國不高興,他便吃不飽、穿不暖;?蕭國高興了,他才能撒個歡、討個好。就像養了一條獵犬一樣,漸漸養得沒有獸性,自然無心打仗,我蕭國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安撫化外之民,這,叫做經濟侵略,沒有鮮血的戰爭。”
高高在上的蕭皇不由得站起身來,腦中炸裂開來,一直想不通當年的猶裡三部、如今的大漢國軍隊為何如此驍勇善戰,個個以一擋五,經安世這一提醒,才豁然開朗。
蕭國的兵將,家中雖然貧窮,但尚可度日;而漢國的兵將,如果不搶不奪,家中的妻兒就會餓死、凍死,正所謂背水一戰、破釜沉舟,不戰則亡,從氣勢上,蕭國已經敗了。
如果漢國的百姓以後依附於蕭國生存,自然不會再生戰事,朝廷不用出一文錢,就能達到和平的目的,何樂而不為呢??這個“經濟侵略”果然不錯。
蕭若讚賞的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倍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