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白將身子移動,擋住了醜奴看向姐弟倆的視線,從懷裡拿出那一小塊銀錁子,鄭重的遞到了大林的手心裡道“小弟弟,大哥哥說話算話,你幫我捉了魚,這是你的工錢。隻是,我家還沒有搬過來,這荒山野嶺的,不知道誰家做魚好吃,我想雇人來做,價錢好說。”
魚白神情希冀的看著蘭香,蘭香當年的手藝可是出自蘭芽的真傳,完全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公認的比蘭芽做的好吃。
果然,大林笑得露出豁牙的牙齒,笑道“大哥哥,這十裡八村,俺姐做菜最是好吃,大家夥都公認的。你上我家吃吧。”
蘭香一把捂住大林的嘴,神色怔忡道“公子,彆聽小孩子的渾話,你還是到彆人家請彆人去做吧。”
一聽姐姐說自己渾說,大林撅嘴不乾了,氣衝衝道“大林沒說瞎話,大姐做的就是好吃,比二伯娘做的還要好吃,村裡人不用大姐撈忙是他們有眼無珠。”
“大林!”蘭香語氣強硬起來。
見姐倆因為自己反而吵得麵紅耳赤,魚白捂著頭幫做暈炫道“二位不必爭執,我頭被打得暈了,讓你們做頓魚吃不會這麼不講情麵吧?”
蘭香自己無法反駁,對麵這個不知為何人的貴公子,確實被自己誤傷,當時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看見有著拉大林就以為是偷小孩兒的人牙子,也沒想想,將大林賣了,所得的銀子,連貴公子身上那隻大氅袖子都買不起,怎麼可能是人牙子?
蘭香喃喃著說不出話來,隻好閉口不言。
大林欣喜的跳到魚白麵前,想伸手去拉,又覺得自己手臢醃不敢拉,魚白笑著一把拉起了大林的小手,向馬車走去。
二人離蘭香有一段距離,魚白偷偷問道“大林,你姐做菜那麼好吃,村裡人為什麼不用她撈忙啊?”
大林如老氣橫秋的老嫗般歎了一口氣道“歎,小孩兒沒娘,說來話長,這要從我那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三姐說起,話說”
小嘴如同開閘的洪水般,滔滔不絕、口吐蓮花,說的魚白城牆磚厚的臉皮都發起燒來,感覺他口中的三姐分明不是一個凡人,而是九天仙子、地府神君,呼風喚雨,叱詫風雲,隻是最後要經曆火劫,活活冤死。
從大林激動的小臉中,蘭芽算是聽明白了真相,人們不管於蘭芽是仙子還是妖女,得罪了官府卻是一定的,誰敢娶得罪了官府的人家?況且,於家的兩個閨女都生了怪物也是不爭的事實,於家的姑娘們頓時成了難嫁的老剩女,蘭香二十歲,蘭朵十八歲,蘭丫十四歲,乏人問津,媒人見了都要繞道走。
去年蘭花勉強給人當了填房,夫家窮困不說,比蘭花還整整大了十歲,進門就當娘,直接照顧前妻留下來的一個閨女。蘭草十六歲,亦是待自閨中。
醜奴已經將車趕了過來,魚白也不嫌大林的手臟身上臟,一矮身將他抱進了車廂。
回頭又挑起簾子對蘭香笑道“於姑娘上來啊!”
蘭香狐疑的看了一眼大林,嗔責於大林將姓氏都和盤托出,大林則興奮的看著車廂裡的豪華擺設,眼睛都不夠用了,哪裡還顧得上姐姐的威脅眼神。
蘭香搖了搖頭,見走著也不是辦法,最後坐在了車轅上,向醜奴指著路。
車廂內,鋪陳著長毛的毯子,腳踩在上麵軟軟的,兩側車廂椅子,紅木外層包著鹿色的皮子,皮子裡又包著棉花,亦是軟軟的,毯子上方,隨意的擺著兩隻深藍色的抱枕,沒有繡任何的圖案,一角墜著同色的絡子,絡子的繩結是珍珠穿就而成,有了它,抱枕不再顏色單調,映稱得低調奢華。
四周深藍色的車圍,中間金線繡成的雲紋,讓本來深色的車圍奢華儘現,車內的四角,俱亮著一盞光如明晝的夜明珠,讓整個車廂如白日裡一般光明。
車廂正中間擺著一隻長形的陳香木小幾,小幾中間漏空,一隻玉光壺置於上方,裡麵奶色的飲品清晰可見,玉光壺下方的碳火火苗亦是若隱若現,因著這小火爐,玉光壺內的飲品汩汩的冒著熱氣,奶香四溢。
魚白笑看著兩眼不夠看的大林,將玉光壺提起來傾倒,奶色的飲品被倒在了玉光杯中,玉光流轉,煞是好看。
魚白慵懶的坐在地毯上,將杯子遞給不敢坐椅子、縮在地毯上的大林,大林遲疑了一會兒,才接過玉光杯,輕輕啜了一口,奶香四溢開來,兩顆黑色的球球從奶色中滑入了口中,爽滑有嚼勁,大林嚼在嘴裡,遲遲不肯咽進肚子裡。
魚白笑笑,抽開小幾下的小抽屜,拿出一隻同色的玉製小盞來,裡麵均是黑色的球狀的東西,魚白拈起一小把,遞到了大林的嘴邊,大林不自覺的張開,十幾顆黑球一起進入了口中,爽滑綿軟,有些甜,有些彈,很是好吃。
大林閉著口小心的嚼著,看向窗簾的方向,又看著玉製小盞,遲疑著卻沒有說什麼。
魚白將整隻小盞都遞給了大林,笑著點點頭道“你幫我抓了魚,這些都送給你,感謝你,?現在開始,這東西就是你的了,你想怎麼分配就怎麼分配,想給誰就給誰。”
大林眼睛一亮,小心翼翼的抓出兩顆來,小手伸出車簾子,脆聲道“大姐,給你。”
蘭香哪裡肯吃,大林固執的舉著小手,蘭香這才無奈的張嘴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