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當球長!
“披鐵甲兮,挎長刀。與子征戰兮,路漫長。”
“同敵愾兮,共死生。與子征戰兮,心不怠。”
“踏燕然兮,逐胡兒。與子征戰兮,歌無畏……”
遠處傳來軍歌的聲音,是那麼的熟悉,當初作為海蘭察手下的火槍兵指揮官,打了那場被負以‘決戰’之名的泰州決戰的阿音圖臉色由青漲紅。複漢軍的歌聲讓他又一次記憶起當初那股失敗的滋味和無力的憤恨。
戰場上硝煙彌漫,他舉著望遠鏡也看不清楚複漢軍確切的人數,就隻見煙霧中一片人海時隱時現,往這邊不足的移來。
清軍陣中鼓聲號聲翻騰,一隊隊火槍兵也隨之集結起來,在一麵麵三角龍旗的引領下,向著複漢軍方陣移去。
從清軍炮兵指揮官富春這個角度看來,眼下這支火槍兵的陣列比當初泰州之戰時還要嚴整,隻是毫無防護力的號衣,實在不能跟另一邊那鮮亮的鐵甲媲美。
複漢軍在激昂的樂聲中逼來,一次次戰鬥中軍歌被唱響,如今那一首首軍歌已經印刻在了戰士們的骨子裡,也成為了他們在戰場上的另一種有力武器——這會讓他們在戰鬥中充滿勇氣。
阿音圖看著一步步逼來的複漢軍方陣,眼中露出刻骨的痛恨,當看到幾枚炮彈轟到複漢軍陣列陣中時,他猙獰的臉上露出滿是暢快的快意。阿音圖獰笑著派人去見富春“用炮狠轟陳逆,狠狠地轟,狠狠的打。”
他就不信複漢軍的士兵都是鐵打的,當炮彈落到複漢軍戰士頭頂的時候,他們一樣要死,一樣要驚慌、恐懼。
富春也是當初經曆了泰州之戰的老將,但他在炮兵指揮上依舊沒什麼實質性的進展,現在的他跟當時在泰州戰場上的他唯一的區彆就是更加相信布蘭科了。
“怎麼樣?布蘭科。有沒有信心重創逆軍的步隊?”
“閣下,我們還有五十門大炮,分成兩組,輪流轟擊。我相信叛軍的步隊是頂不住的。”
布蘭科狠狠攥緊拳頭,他跟複漢軍間本來是沒什麼怨仇的,可是深深陷入這場戰爭裡的他,手下葡萄牙軍官炮兵的死,已經讓他跟複漢軍結下了難以化解的仇恨。說話的時候,一股子恨意由然而發。
富春現在相當的欣賞布蘭科,也是他看出了布蘭科心中那股對著複漢軍的恨意。那是很真摯很真摯的恨意。
然而跟布蘭科信誓旦旦的話似乎有些不一樣,“轟轟轟……”複漢軍的炮彈倒是落得更密集了,並且落點還在向清軍方向延伸。這個時候,進攻部隊當頭的第三師警衛營和守備一師第一營已經大步的從炮兵陣地間的縫隙穿過。
濃濃的硝煙遮蓋了兩個營的複漢軍精銳。布蘭科舉著望遠鏡親自觀察著複漢軍步隊的間距,複漢軍的陣線依舊是那麼的細狹,遠遠望去就像一條線。布蘭科恨恨咬牙,這些可恨的叛軍,這麼遠的距離,那麼細的陣列,想要轟到他們實在是太難太難。就是葡萄牙海軍裡最最頂尖的炮手,也完不成這個任務。
過了十分鐘左右。
“複漢軍快進入三裡了!”
期盼又忐忑的心理中,布蘭科握緊了手中的望遠鏡,距離已經差不多了。如果他的視覺和經驗沒有出現混亂的話,複漢軍的步兵已經進入清軍炮兵的最遠射程距離內了。而複漢軍的炮群似乎也集體進入了加增炮藥量的狀態。
清軍餘下的大炮都是重新轉移過位置的,複漢軍的炮兵幾次攢射,逼的他們隻能將那些射程不夠的大炮向後挪了一挪位置,現在複漢軍的大炮又夠得到他們了。這些火炮都裝填好了彈藥,清軍的炮手手持炮軌器械,緊張地進行最後的核算調整。因為複漢軍陣列不是正對著他們行來了,很多火炮,還要再次轉移炮口。
“目標距離。四百丈,第一輪炮擊,發射!”
布蘭科大聲的呐喊著,他又等了幾分鐘,下令炮群開火,他甚至在下令的時候就站在一隊清軍炮兵陣地的正前方。
“轟轟轟……”的焰火噴射,一枚枚炮彈從他的頭頂越過。
大群的清軍炮手咆哮著,富春等人炮隊軍官,都瘋狂一樣的叫囔著。
霹靂般的炮聲大作,呼嘯聲響起,大股大股硝煙從清軍陣地裡騰起。數十門大將軍炮,依次向前方噴出猛烈的火焰。
複漢軍的步兵陣線已經在大步前進,隻是四方的陣列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換成了單薄的橫列。
野草沒過腳踝,略有些高低起伏的田地上,還有整地犁田留下的痕跡。
魏寶成絲毫不為這片土地的荒廢而感覺可惜,因為這些逃走的百姓全是信不過複漢軍的人。荒廢了農田就荒廢了一季收成,他們自己膽小不信人,吃虧活該。
一枚開花彈突然在十幾米外爆炸,魏寶成反射性的勾下頭,就聽到左右有人‘哎呦’一聲叫了起來,抬起頭的魏寶成來不及注意是誰叫喊的‘哎呦’,他是不是真的流血受傷了,隻大聲的叫喊著“所有人注意,我們已經進入韃子的火炮射程,左右,都錯開距離!”這是第一營經曆的第一場真正的大陣仗,魏寶成發誓要打出根據地部隊的威風來。這一仗第一營有進無退,進攻決不能動搖。
遠征軍的赫赫戰功就像一瓶陳釀了百年的老陳醋,把整個根據地的老部隊都酸倒了一片。他們也是複漢軍,他們也能打仗,打硬仗。
清軍的大部隊距離複漢軍還有一裡半。
越來越多的炮彈落到複漢軍陣線前後,高昂的軍歌聲不自覺地就低落了下來。
魏寶成看了一眼前方,距離也沒剩多久了,他把手一揮,身邊的旗手將第一營的營旗高高的舉了起來,“弟兄們走整齊了,前麵就是韃子兵啦。”隻要讓全營的人時刻看到自己,第一營就沒一個人敢退縮敢逃跑。《複漢軍進攻條例》就是用在這種時候的。
慘叫聲徘徊在魏寶成的耳朵中,他不知道剛才,就在剛才,究竟有多少炮彈從隊列中穿過。但他要鼓舞士氣。“大聲點,弟兄們唱的都大聲點,讓那些二韃子和韃子都好好地聽著。都跟著我一起唱,一起唱……”
“雲從龍,風從虎,功名利祿塵與土。望神州,百姓苦……”
嘹亮的軍歌連炮聲都似乎壓不住。
“開炮!”
“開炮!”
“開炮!”
富春的咆哮聲中,清營火炮一輪一輪的發射,整個清軍大陣都要被濃密的煙霧籠罩。
一個個清軍炮手已經脫光了上衣,著背脊,拚命的將大炮推回原位,一邊再次緊張的核算距離,一邊又有炮手拚命的清洗炮膛,填裝彈藥。
炮聲轟隆,富春也好,布蘭科也好,所有的清軍炮兵軍官都不去關注他們自家的隊伍被複漢軍的大炮打擊的又有多麼的淒慘,他們隻愛看著沉重的實心鐵球在空中劃出長長弧線,狠狠砸向複漢軍陣線前方的大地,然後蹦蹦跳跳的向著複漢軍那單薄的陣線衝擊去。複漢軍軍中一蓬蓬血霧不時爆起,甚至看到複漢軍一杆隊旗都倒下了,雖然很快又豎了起來。
這是五十門大炮對於複漢軍單薄陣線的殺傷,那麼複漢軍的炮兵對於清軍陣列的殺傷呢?清兵的陣列比之複漢軍可粗厚的太多了。
先是最前麵的清兵遭遇到炮擊,然後是中間的和後尾的。呼嘯的炮彈在清兵人群中炸開,瘋狂迸射的彈片如同死神揮舞的鐮刀,縱情收割著清兵的生命。一枚枚開花彈的轟擊下,清軍前軍很快就變成了一盤散沙,完全失去戰鬥力。
畢竟複漢軍這種一個‘大隊’一個‘大隊’的其中攢射,對於步兵的殺傷力是極大地。何況除了開花彈,還有鐵彈,那血肉之軀如何阻擋的住炮彈的肆虐?一顆顆五斤重、八斤重的實心鐵球,摧枯拉朽般的撞入人群,毫不費勁的在其間趟開一道道血肉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