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漣漪旋起旋滅,連給身後的滿清馬兵以希望都做不到。也不知道他們在陣中究竟堅持了多久,一群群騎兵拋棄了自己的驕傲,投降了!
段永貴還沒有死,但他感覺著自己整個人就像是飛上了天一樣,飄忽忽的。他兩眼直往著漆黑的天空,看著天上的星星,直到搜索戰場的複漢軍士兵看到重傷的他時順手一刺,刀刃沒入段永貴的胸膛,那雙眼睛中一抹不甘凝固——大清,真的就要完了嗎?
一次次戰鬥的失敗,一次次……
……
“駕駕,駕駕……”
新的一天到來,鮮紅的太陽從東方的地平線上躍起。晨曦灑落在江麵上,仿佛是點點碎金。江麵波動著,“碎金”在微波中閃爍。
一騎快馬趁著晨曦的清光,飛奔到江陰城外的水師大營。
“快,我要見黃軍門,我要見黃軍門。”
守護轅門的清兵將人馬攔了下,那騎手整個人直接從馬背上就栽了下來。看門的都司不認得這人的臉,但他認得這人懷裡掏出的那塊牌子,唬了一大跳。連讓人拿水來,灌了騎手幾口,就讓人架起騎手直送黃正綱的大帳。
黃正綱這個時辰已經起身了,見到來人他就跟守門都司一樣嚇了一大跳,因為他認得這人,這人是豐升額跟前,軍前效力的宮中侍衛。
“常州被圍,城外四麵陣地一夜易手,大軍已經儘被包裹其中了。”
豐升額在危機之中讓著這身手高強的侍衛溜出來報信,就是因為這江陰這裡有著江南清軍所剩下的最後的戰力——大批的水師戰船,還有五六千的陸營兵勇。
常州已然被複漢軍圍下,陳鳴隻需要分兵從陸地包襲江陰城,黃正綱就會麵臨兩難之局。
水麵上他們正麵對著複漢軍水師的頻頻挑戰,陸地上複漢軍步隊再來橫插一杠,就複漢軍那強大的炮火,清軍如何能守得住江陰城?黃正綱如果不早作打算,被複漢軍水陸夾擊了,會吃大虧的。
而且這消息也急需迅速遞到北京去。
黃正綱臉色大變,常州城外的陣地他是親眼見過布置圖的,那麼龐大的戰壕區,城中還有充裕的兵力,一夜之間就丟個一乾二淨,這怎麼可能?
黃正綱讓人將來者送到軍帳去休息,自己在大帳裡轉了一圈又一圈。他不是在考慮常州的事情了,豐升額軍這麼一被圍,之前江南清軍的打算就徹底落空。
江路,常州陸路,這是兩道閘門,將複漢軍牢牢堵在太湖以西地區。可現在水麵上的決戰還沒有開始,陸路上的行事就一夜間大變了樣。
黃正綱按下對常州清軍的擔憂,他自身所要麵臨的問題就是——其部水陸軍再守江陰已經毫無意義了。
“擊鼓,聚將。”
腦門想的抽抽的疼,黃正綱心中拿定了主意,大聲的向外頭的親兵叫道。
“江陰必須撤!”
……
就在江陰的水陸清軍忙著後撤的時候,距離常州隻有七八十裡之遙的無錫,陳子鋌、秦友梓二人也接到了‘常州不妙’的消息。
陳子鋌此時頭上有了無錫縣令的帽子,秦友梓則是無錫營千總。
兩人的官職功名不能跟頭戴正四品頂戴的吳熊光相比,但好歹二人的奮鬥也有了回報,尤其是秦友梓。之前他在秦氏一族中隻是一個可憐的小透明,現在卻也成了秦氏這個江南巨族中的一個角色了。
聽到常州傳來的消息,二人麵麵相覷,就像黃正綱的第一反應一樣,神色中都充斥著滿滿的不信!常州七八萬人呢。
“心惟兄陳子鋌字,此事重大,小弟我……”秦友梓要回一趟小婁巷,這事兒必須報之秦氏家長。
陳子鋌滿臉的惶恐收斂住了一些,頭腦最初的懵亂後慢慢恢複了冷靜,“希言兄速去速回,兄弟等著你。”秦氏是無錫望族。陳子鋌這個時候也很期待秦氏的決斷來做參考。
清軍在常州七八萬大軍一夜之間被複漢軍包圍,四麵城外的陣地上儘數飄著複漢軍的赤旗,江南這是又要變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