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當球長!
夜色深了,冬天的夜空在富僧額、富爾勒兩位滿清大員悲涼心情的襯托下顯得更加深邃幽藍,讓人感到一股冬夜獨有的孤獨和淒涼。幾顆星星在遠處的天邊跳動著,天空像被墨水塗抹得一樣濃黑。
一個無比尖銳的問題擺在兩人的麵前,明天的天津城之戰要怎麼打?
“海蘭察已經派部隊渡過了運河,明天他們就會攻擊曹莊。”所以海蘭察要他們堅守天津城。
富爾勒聽了富僧額的話後黯然的搖著頭,“軍心士氣皆大壞,上下無一絲戰心鬥誌。陳逆如果全力猛攻天津,我怕連一天都堅持不下。”富爾勒滿臉的苦澀比吃了苦瓜都要重。
“海蘭察能明天就攻克曹莊,殺到陳逆的屁股後麵嗎?”富爾勒對戰中很悲觀。那富僧額對戰局就更加悲觀了,搖晃著腦袋,“陳逆的那種炮彈(火箭彈)隻要還有,他們就是無敵的啊。”
“那也要送信給海蘭察。無論如何明日中午前他也要運動到陳逆背後,否則天津危矣。”
“還要把馬隊放到城東去,以防萬一。”
作為天津清軍最大的兩個boss,二富自身的信心就低落到這個程度,整個清軍的士氣又低落到什麼樣兒呢?半夜裡陳鳴進到天津城西,打量著天津城,發現清軍的士氣已經像蒸煙一樣虛無縹緲了,而是無時無刻不再揮發消散中。
陳鳴大笑著離開了天津城外,明天,他絕對能踏入天津城。陳鳴無比堅信這一點。他身邊的侍衛和參謀等人員,被陳鳴的朗笑聲鼓舞,對明天的天津之戰也充滿了信心。
但是在半夜中陳鳴猛地被劉武緊急叫醒了,因為一個不速之客來到了複漢軍不遠的地方。
“殿下,海蘭察親自率兵進到了郝家台了。”郝家台在三岔河口的西南方向,而天津城在三岔河口的南麵,兩者間隔有十裡遠。
陳鳴朦朧的睡意瞬間全消,“曹莊呢?海蘭察帶來了多少人?”
“曹莊還沒信報傳來,但那裡也沒大的槍聲響起。應該是被清軍封鎖了。海蘭察部至少有步騎五千。”
“海蘭察沒帶重炮?”陳鳴立刻聽到了劉武絕對的回答,“這個倒沒有。”
突如其來的消息對複漢軍明日的行動是大有不利的,明天複漢軍如果放任清軍行動,他從郝家台轉到侯台,直接可以從天津城南進入天津城。複漢軍打仗依賴重火力,在天津城南那片水網交錯的地方,是十分不利於複漢軍作戰的。所以陳鳴先拿下三岔河口,這樣隊伍就不僅能光從西麵進攻天津了,天津城北也處在複漢軍的兵鋒之下。
“海蘭察手下八旗新軍的戰鬥力還是不錯的。”戰力、鬥誌固然不能跟複漢軍主力相比,也不是天津城裡那些綠營練軍可比的,如果放了一支八旗新軍進去,天津清軍就極可能有了主心骨,那一加一的結果可是要大於二的。陳鳴聽到俄國人插手的消息後都沒有皺起的眉頭,此時微微擰了起來。
大悲寺,陳鳴的指揮部落腳點,也是天津城北一座很出名的叢林寺院。主持了凡根本沒有入睡,盤腿坐在雲床上默默地轉著手中的念珠。屋子裡漆黑一片,僧人酣睡的鼻息聲清晰可聞。自從陳鳴入駐這大悲寺之後,整個寺廟就被戒嚴了。
了凡和寺僧、沙彌二十多人被集中在後院最偏的四間廂房中。
時刻突然聽到外麵聲響,接著就看到外頭的房間一間間亮起燈光,了凡心思微動,轉而就積蓄默默地轉著珠子,若不是手指撥動念珠,整個人就像一尊泥塑一樣。
房間裡幾個僧人肯定有被驚醒的,但了凡不動,誰也不動,權當外麵一片虛妄。
天色轉為清灰,外麵的聲音更大,當青灰色漸漸退下的時候,一陣整齊的踏步聲震得地皮都在顫抖,隨著這踏步聲傳來的還有嘹亮的軍歌。
沒過多久,房門就被人從外頭敲響,然後送來了一桶熱水和兩小桶飯菜。一桶裡熬得是爛爛的米粥,另一桶下半截是白菜、蘿卜、鹹菜,上半截是十多個饅頭。
老和尚這個時候才睜開了眼睛,對著送飯的兩個複漢軍軍人施禮。“煩勞施主了。”
兩個送飯的軍人都是陳鳴身邊的侍衛,“大師放寬心。也就昨天一夜了。今個俺們大軍就能打進天津城了。”那自然也不用再占著大悲寺了。
了凡目送兩名軍人離去,心裡默默道一聲“大清完了……”複漢軍這種‘理所當然’的信心真的強大到西天娑婆世界了。然後似想到了什麼一樣,淡淡一笑,對左右的幾個和尚道“用飯吧。”他管大清亡不亡呢?出家人,紅塵斬斷,俗緣儘了!
而跟了凡一樣一夜沒睡的還有海蘭察,他此刻正舉著望遠鏡觀察著不遠處的複漢軍。陳鳴派盧龍帶旅部和第十四旅一個團的兵力,直接向著郝家台壓了過來。隊伍一樣沒有攜帶重炮,可絕對有火箭部隊。
海蘭察才不會原地不動的挨炸呢。
發現複漢軍氣勢洶洶的壓過來了,海蘭察就一邊讓部隊放棄一些不必要的東西,向天津城南轉移。另一邊就是集中手中所有的線膛槍射手,以散兵的形式延遲複漢軍的速度。同時留下一支馬隊,作為散兵們的後盾。
而海蘭察本人也帶著一支三四百人的馬隊奔到了複漢軍的西北麵,牽製著這支複漢軍的精力。
與天津這裡即將開戰的樣子不同,在楊柳青鎮,大批的八旗新軍正在抓緊時間南下,他們兵分兩路,一路直接從河麵浮橋過去,另一麵拖拉著沉重的大炮,抓緊時間往南去,要從南麵石橋渡過運河。
在天津城真的危險的關鍵時刻,海蘭察放棄了攻取楊柳青和曹莊的打算,而是留下一部分部隊看守,主力陸續轉向天津城外。此刻的楊柳青外,就像曹莊外一樣,海蘭察留下了兩三千人。
他也沒有捅複漢軍屁股的打算,而是想搶先將隊伍運動進天津城,至少保證天津不失。就算是再無腦的人,也能想象得到天津若失對北京震撼式的震動。再說了,那複漢軍的打算,可不就是一門心思的攻取天津,接著是大沽,打通海上通道?
天津北城門外,石猛舉著單筒望遠鏡,細細的打量著清軍的布置,城頭上的清軍似乎並不多,而且除了角樓裡的炮口外,城垛間沒出現一門大炮。
“咱們現在各類火箭彈、火箭炮彈,可用的數量是八百來枚。”石猛口中的這個數字是扣除了留底兒之後的數,那些留底兒是陳鳴一路殺回滄州的底氣所在,不到山窮水儘,是隻能看不能動。
“八百多的數量看著不少,實際上是少得可憐。以火箭炮的速度,十五門火箭炮一射就是九十枚!”石猛眼睛從左右一乾團正、團副的臉上掃過,在高靖輝和盧龍分彆被留在楊柳青和曹莊之後,石猛這個碩果僅存的旅帥就是陳鳴推出來的前線總指揮,統一指揮各部進攻部隊。
“我的意見是,全力以赴,不拖泥帶水,一次性飽和攻擊,炸碎韃子的膽子,然後刺刀解決戰鬥。”年紀已經邁入四十的石猛,性格上還帶著一股‘礦工’的蠻氣。他很清楚的記著陳鳴說過的一句話,天津城清軍的膽子已經小成了雞子。
就在海蘭察繞著盧龍打轉的時候,就在郝家台零碎的槍聲不斷響起的時候,突然間天津方向巨大的轟鳴聲連連爆響,海蘭察呆呆的望著天津人都要傻了。這麼劇烈的爆炸聲,這麼猛烈的轟擊,這比楊柳青可猛出太多太多了。
“轟……”一顆落入房間的火箭彈猛地爆開,整個樓房就像一個被撐爆的氣球,瞬間硝煙夾雜著灰塵從窗戶、大門四溢而出,接著鼓起來的牆壁、斷裂的房梁、木柱,無數磚石碎木飛濺的瞬間,整個房屋轟然倒塌。
火箭彈毫無持續的落到了天津城,然後是迅速向天津移動的火箭炮,當一枚枚火箭炮彈也落入天津北城的時候,爆炸聲比暴雨都要密集和迅猛。
每一顆火箭彈的爆炸都讓人魂飛魄散,一棟棟房屋崩塌損毀,清兵和驚慌失措的百姓,屍骸狼藉。
在炸毀的廢墟殘跡當中,受傷們被壓在磚瓦和木頭下麵,呻吟慘叫。死者血肉模糊,肢體殘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