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中國都沒有人能將這個話題輕鬆的看待,尤其是黃河沿岸的百姓。而文章中對於黃土高原地表的描述――千溝萬壑,支離破碎,也幾乎成為了黃土高原的代名詞。
“殿下口中的這種‘水土流失’現象在大不列顛王國也十分常見。像北威爾士,大多數古代的森林都早已絕跡,雖然在18世紀初期某些地區還是樹木密集。還有蘇格蘭,不到一百年以前那個地方的樹木還是如此之多,以至於整個英國都知道那裡的每一個人每天都在用“最好的木材”燒火,但是現在那裡已經是比威爾士或者英格蘭都更加缺少樹木的一個地區。不管是城市周邊還是偏僻的鄉下,完全沒有森林,如果要圈地的話,就必須從英格蘭和荷蘭進口製作樹籬用的樹木。瑟武德森林是大不列顛最出名的森林,因圈地的關係,差不多已經被夷為公園和耕地了。貝克蘭和比爾亥,是屬於王室的兩片森林,據說裡麵擁有成材的橡樹一萬株。但是據我所知,勝利號風帆戰艦的很多橡木都是來源於海外,而不是應該本土。”牛頓沒有說什麼水土流失,他隻是簡述了一下英國國內的一些情況,當資本的力量湧動的時候,任何保全森林的嘗試都沒有作過。而森林都沒有了,水土流失還會少嗎?
從英國掀起的那場羊吃人運動,也可以用圈地運動來表示,可不就是資本力量的一種表現?一片片森林被鏟平,一顆顆大樹被推到,大片的空地成為了放養的牧場,沒有水土流失才怪呢。
隻不過英國是一個島國,降雨量遠比中國的西北內陸要多的多。所以危害作用到現實中就顯的要小很多了。
而陳鳴一邊想要在山陝封山育林,另一邊卻真心舍不得黃土高原上的大煤田啊。
山西、陝西、內蒙,那裡的煤炭資源不要太豐富了。
然而煤炭大規模開采的後果是什麼,陳鳴很清楚那種危險的巨大作用力。他也真心明白,很多時候資本追求利潤的‘心’,是真的敢把朝廷的三令五申當個屁的。
牛頓說的這些話,未嘗就沒有蘊含著一種告誡,千萬不要小瞧資本的力量。雖然中國跟英國的國情完全不同,但陳鳴要是真的以為自己一句話就能讓萬萬千千的資本俯首聽命,他就有樂子好瞧了。
這種現象持續到南京正式下令,要在山西的平陽府進行的一係列治理試點工程,雖然不讓散養羊要圈養、不讓燒柴讓燒煤,好幾條做法在很多人眼中太那啥了,但總體上的反對力量不大。陳鳴都不需要專門的去顯示自己的力量,這件事情就這麼的進行下去了。也讓整個中國在九月之後的十月份,都有了新的話題來議論。
……
“二哥,你給俺們所說,啥叫生產隊啊?”
平陽府最西麵的吉州,高田山邊上一個不大的村子裡,鄉官葛二手指著幾個調皮孩子趕走一邊去,大聲的說道“我今天來啊,就是給你們說說什麼叫做生產隊。”
吉州這個地方在平陽有小徽州之稱,因為這裡的農用耕地麵積是在太少了,什麼田都算上有沒有二十萬畝,到現在縣裡麵的清丈隊都還沒有丈量齊全了,一些地方太難找了。後世陳鳴在電視上看到的巴掌大的地方種兩顆玉米,就是吉州不少地方真實的寫照,而這裡的人口卻達到了十三四萬。
這個地方地處黃河中遊的東岸,山西呂梁山的南端。東以石頭山、金崗嶺、姑射山為界,與蒲縣、臨汾接壤;西臨黃河,與陝西的宜川縣隔河相望;南以下張尖為界,與鄉寧縣昌寧鎮相接;北以處壑溝為界,與大寧縣相臨。很早就有“秦晉通衡”之稱。
如果還不能形成概念,那壺口瀑布總該知道吧?壺口瀑布就在這個地方!
吉州的地少怎麼辦?當地的百姓隻能去經商。跟徽商的最初動機差不多,隻是遠沒有徽商做的大。這地方正好處在山西與陝西的交通命脈上麼,還是有著不少的便易的。
“咱們平陽府,今後就不一樣了。朝廷新下了令,以後的幾年裡,咱們要少砍柴,要燒煤球。啊,這點你們都注意了啊,燒煤球。以後我下來轉悠,誰要再讓我看到大枝子大枝子的在砍樹,看我不把你們撂進看守所去。”葛二當然知道自己嘴裡說的跟‘事實’有些不一樣,但跟底下大字不識幾個的老百姓,你就不能跟他們文縐縐的扯淡,那淨瞎幾把白話。
就要嚇唬嚇唬,看守所是葛二最大的法寶。反正他名聲在這個村子裡早就‘壞’掉了,鐵麵無私麼,這是他姐夫在的村子。“以後啊,隻準撿落地的枯葉枝,都不準砍樹,聽清了沒有?這村裡村外哪地方有樹我能不知道嗎,我會時不時的到樹林子裡看,要是讓我看見印子了,村子裡非給我交人不可。到時候彆說我不講情麵。
這都是為了你們好。這是為了保持水土,知道是什麼叫水土流失吧?剛給你們講過沒幾天,不會這麼沒記性吧?
這樹不能再砍了,到了明年咱們還要種樹,家家戶戶都給我種樹,山上也要種樹。上頭會發樹苗子的,也不讓你們白乾。不然的話咱們這地方遲早有一天連一根草都不會有,全都變成沙漠,就全都是沙子。”
“哪有錢買煤球啊?”底下的人一片發轟,蜂窩煤這東西早就在山西傳開了,這地方煤炭資源太豐富了,蜂窩煤的發展快的驚人。但是再便宜那也要錢啊。
“咋沒錢買煤球啊?生產隊,看到沒,生產隊。”葛二狠狠地敲了一下鑼,大聲的說著,嘴巴都噴出吐沫星子了。
“知道什麼叫生產隊嗎?生產隊就是讓你們自己組成隊伍,上工地賺錢的。”
“這幾年咱們平陽缺的就是勞力。你們這些人整日裡閒的跟神仙似的,地裡的那點農活一做完,一個個都打算貓冬了是不是?”
“我告訴你們,今年這冬天,你們甭想這麼舒坦。”
“煤礦要用人,修淤地壩也要人。隻要掏力氣就有的錢賺。這淤地壩就是在下水口修一道堤壩,把土都攔下,過不了多久那就能淤成一片肥田。淤了地後,就能種莊稼種樹。”事實上還有青貯池子呢,但是這個地方是在太窮了,全村就倆家養羊的。最大的地主手裡才十一畝地。
村子中北,一個窯洞前,葛大妮正在翹首仰盼,手裡麵端著一個簸箕,上麵是黃黃的糜子。院子裡一頭驢在拉著石磨盤,一個精裝的漢子在看著磨盤。
“這都快天黑了,這二蛋鬨啥子呢?還不回來。”
“你擔心這個做啥,多大的人了,還能走丟了。趕緊做飯去。”
中午吃飯的時候小舅子給自己好好地說了一通‘生產隊’,那意思梁大榮明白,但他心裡就是拿不準勁兒啊。這生產隊自己要是拉起來了,管不住人可咋弄啊……
山西平陽府的民情,就在陳鳴還不知道的時候,當地的官員、鄉官就已經要把農村生產隊變成了包工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