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演習還是很逼真的,至少城鎮居民方麵,除了有限的幾個領頭人知道,其他的人對細節全不知情,可是所有‘準移民’們卻又知道演習失敗的下場——他們在北美待遇會被降低的。
雖然他們參加這項‘工程’,本身的待遇就已經有所提升。
移民們也不是傻子,當然知道自己這些人到了美洲之後的處境會比一般人要危險一些,但是肥肉就在眼前,他們舍不得鬆口。
國防軍一開始給他們的待遇是普通移民的五倍以上,對於這些移民來說,等於是從貧民階層一下子躍入富農階層,但是演習失敗一次,那待遇就下降一截。
這些人既然已經擁有過了富農資格,再讓他們去享受中農的待遇,那沒一個人願意的。雖然之前的富農資格隻是虛的。可是一朝擁有,那就再也不舍得放棄。
這就好比單位的一把手空缺,老二代理了一陣一把手,但新的一把手總是要降臨、要來到的。那老二在代理一把手的時候即使就已經明白了這一點,可他心裡就是再明明白白,當他真的要對新的一把手交權的時候,心理麵也不可能不存在抵觸感的。
……
上午,宋筠再次帶領自己信得過的人前去巡邏。剛走出小鎮的警察局,卻見有人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的衝了來。看到宋筠,那人就上氣不接下氣的喊道“宋局長,蒙古人打過來啦。”
宋筠一驚,為了監視蒙古人的動向,他已經派了好幾路的探馬。但是前來稟報的並非那些探馬,而是鎮子東南方向上的哨探,哨探的警戒範圍隻有二十裡,兩人一組。
“哪部分的人馬?有多少人?”
作為一個蒙古人,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前蒙古八旗,如今的宋筠早已經忘記了不光彩的過往,為著自己的新生活,更為了自己兒子女兒的新生活而奮鬥。
他的本名叫瑪拉特·鬆筠,之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蒙古八旗,可是為了自己的家人他主動投降,並且有重大立功表現,所以他成為了呼倫貝爾軍營施工隊監工中的一員,然後又加入了東北邊防總隊。
雖然他用‘立功表現’近乎逃脫了勞改營的懲罰,但宋筠知道,自己這輩子都彆想離開東北這塊苦寒之地。
在成為一名普通的旗兵之前,宋筠是蒙古八旗出身的理藩院筆帖式,還有幸見過永珹,並且被永珹在熱河行宮的澹泊敬誠殿裡一腳踹個‘五體投地’,腦袋‘咣’一下磕在了地麵,鮮血直流。
而這樣的一個人是通過‘重大立功’表現先是參加了邊防總隊,然後又出現在這裡的,宋筠不願去回想過去,不管是何種立場,那是他人生的最黑暗最烏黑的一段。反正在這兒,沒人知道他的過往。他們隻知道自家的‘警察局長’是一個戰爭英雄,是一個在對俄戰爭中負傷退伍的戰士。
聽到鬆筠的問詢,哨探聲音裡頭已經有了哭腔,“俺也不知道啊,那些蒙古騎兵看著有上千人,俺們看到後立刻就跑回來報信。沒想到那些蒙古騎兵跑的極快,俺們雖然走在前頭四五裡地,可也差點被他們追上,二子後背上挨了一下,疼得他差點都掉下了馬背,算是陣亡了,俺連槍袋都跑丟了。”哨探的稟報剛到這裡,小鎮南門外已經響起了槍聲。宋筠再也管不了問詢哨探了,他對身邊圍過來的人喊道“趕緊通知其他人,準備戰鬥。巡邏隊的人全部聚齊,跟著我去南門。”
巡邏隊是小鎮的核心力量,人數在百人左右,全都是二十上下的青壯。之前還被宋筠訓練過打槍和簡單的拚刺。
宋筠素來對這支隊伍比較有信心,在這危急時刻,他也隻相信巡邏隊。
花了十來分鐘,巡邏隊才趕到了南門。
鎮子外的蒙古騎兵並沒有抓緊搶占南門的打算,宋筠登上城牆的時候,就見到足足五六百蒙古騎兵在南門的護城河外開始列隊。這是一個滿員營啊。
蒙古騎兵的服裝是純黑色的,但與國防軍騎兵的裝束頗有些不同。上麵有不少墜飾,花紋,很有他們自己民族的特色。
國防軍騎兵的裝束卻是一味的簡潔簡約。
不管是軍裝還是大衣,都非常簡單,沒有任何花裡胡哨的裝飾,但配合著武裝帶和明亮的軍靴,卻一眼像太陽一樣耀眼。
如今這季節,國防軍的軍裝是藍綠色,而等到初秋的時候,他們的軍裝就又會變成土黃色,當皚皚白雪到來的時候,白灰色的軍裝又給他們帶來的新的保護色。
雖然這個時代的軍人都還沒有意識到迷彩的作用,但陳鳴知道不是?
之前是軍費緊張,如此一年四季的換衣服,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可現在不一樣了,中國財政很充裕的,這點小錢也就不在乎了。
海軍是沒什麼變化,陸軍各兵種都開始了隨季節變化而變化的新軍裝時代。
他們所有人都帶著鬥篷,特彆是軍官。而莫要小看了這件多出的鬥篷,這讓這支蒙古騎兵隊伍立刻顯得拉風不少。
城頭上的小鎮人員正對著殺到的蒙古騎兵指指點點,卻見一隊馬隊奔馳而來。在來複槍射程外,馬隊停下了。居中一人舉起了望遠鏡向著城頭觀望。從軍裝和肩膀、袖口的紅色條紋上來看,這人絕對是這支蒙古騎兵的指揮官。
宋筠也拿起望遠鏡看了下去,或許是持望遠鏡的人在雙方隊列中都是少數,宋筠在鏡筒中看到,那個拿著望遠鏡的蒙古騎兵軍官的鏡筒正對了自己。
作為一個經曆了之前大戰的蒙古貴族,弘吉剌·德力格爾並不瞧看眼前的小鎮,他很清楚騎兵的劣勢在那裡,如果後者有一個威望很高又有經驗的人做指揮,這麼一個小鎮會給他們帶來很大的麻煩。德力格爾看到了一個拿著望遠鏡的人站在小鎮南門上,與自己用望遠鏡對視。他放下望遠鏡道“等這邊部隊到齊了,先打幾輪炮。”騎兵是有騎兵炮的,雖然是小炮,但射程比線膛槍還是有點優勢。
打這種仗,最重要的是激發起鎮子裡的人的驚慌驚亂之心。要是整個鎮子都一片鎮定,那就麻煩了。
“大人,其實方才我們要是再能跑得快些,大概能搶占下南門。”德力格爾身邊有軍官遺憾的說道。
“算他們運氣好,兩個探子被打了那麼多槍,隻命中了一個。”
“放你娘的屁。那是你們自己的手藝差,你們要是有國防軍神槍手的水平,彆說倆探子了,十個也打沒了。”
德力格爾對線膛槍很反感的,這玩意兒在有些人手中,對軍官的威脅實在太大了。
以至於他都慢慢的不敢帶兵衝鋒了。
但他是不願意冒險搶奪城門的,如果方才輕兵冒進,先頭部隊打不進城去,反倒被堵在城門口。此時他是後撤呢,還是投入更多的兵力去進攻呢?那都是難題。
後撤會讓部隊士氣下挫,投入更多兵力會讓城門口變成絞肉機。這都很不好,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