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結束後,謝清高與路易·波拿巴為首的幾位外使節,還有今天到場的英國商政精英們稍坐片刻,談論了一番目前的世界局勢和中外友誼,然後,一名秘書走到他身邊,耳語了幾句,於是,謝清高就留下己方的高層繼續陪著一大波人繼續聊天說話,自己與秘書一同離開了客廳。
今天的晚宴實際上已經結束了。
謝清高並沒有旁的意思,這隻是駐歐辦生涯的一個小片段。在歐洲社會廝混,宴會、舞會是必不可少的東西。
當初駐歐辦初創的時候,那時候的工作人員或是能說一口生硬的英語,但除了少數幾個被重點培養的精英人物外,很少有人會對歐洲的禮儀和跳舞感興趣。
但是現在呢?那個駐歐辦的人不會跳舞?
任何一個明智的外交人員都不會把正事寄托在吃吃喝喝玩玩鬨鬨上。東西方現在進行的是一場爭奪世界霸權的戰爭。在這樣的戰爭當中,整個歐洲都可以看做一個整體。
雖然這個‘整體’現在還很不牢固,畢竟歐洲內戰已經轟轟烈烈的打了二十多年,更不要說引爆法國大革命的北美戰爭隻是在為七年戰爭買單,而七年戰爭之前的歐洲也是太平和諧的,近的有奧地利王位繼承戰爭、波蘭王位繼承戰爭,遠的有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再往前的十七世紀,還有三十年戰爭這個規模宏偉的巨型絞肉機……
整個歐洲內部矛盾重重,彼此的曆史仇恨和矛盾衝突本不該讓歐洲聯合起來的。
長時間大規模的戰爭,對於一個民族的傳承文化,對於一個國家的社會結構,對於一個國家的職能結構都具有摧毀性的打擊。那產生起來的分割必須要用無數的時間,或者是更重大的傷害——比如兩次世界大戰。如果說之前歐洲的各國戰爭帶來的傷害都是用刀子在歐洲裸露出的肌膚上劃下一條條溝壑,那麼兩次世界大戰就是一場毀天滅地的大地震,地震之後,溝壑已經大部分被填平了,剩下的也變成了一條條可供人通過的水溝。
可現在歐洲人就是真真切切的在聯合。因為他們外麵有著中國帶來的巨大壓力。
而當整個歐洲在壓力麵前都選擇了‘聯合’的時候,那也就是在說,歐洲人已經認為自家的一個國家遠遠不是中國的對手了。
但謝清高對此一點也不在乎。因為他覺得整個歐洲就是捆在一起也不是中國的對手。
簡單來說就是,拿破侖掀起的那場戰爭太劇烈了。戰爭讓一個個國家的財富、資源都在向著戰爭方向傾斜,其他方麵有精力還能顧及,沒精力那就放任逐流了。
而中國呢?中國這些年對外發起的戰爭次數也不算少,但這些戰爭都用了中國多大的精力呢?有30嗎?有20嗎?大概也就是這麼多了。
中國絕大部分的精力都是用在發展上,幾十年下來中國已經夯實了基礎,而歐洲呢?即便是蒸汽機最多的英法兩國,水準也遠遠不如中國。
陳鳴在把中國的地盤翻跟頭一樣往上增長的同時,國內的經濟金融,國內的社會財富,也如坐飛機了一樣直線上升。
兩個帝國的大戰,百萬大軍的會戰,比拚到最後看的就是國力的薄厚。國力包括兵力,也包括財力和無窮無儘的物質,大戰了二十幾年的歐洲怎麼可能有中國那般厚實的家底?
這場大戰,中國有勝無敗。這是謝清高這位陳漢大員的自信。
隻不過這場大戰會打多長時間,未來多久才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東西方大戰,謝清高就推測不出了。
他能夠確定,這東西之間必然還有第二次、第三次大戰,甚至將來天方世界也會被拉上戰場,而且不能保證所有人都跟中國一勢。但這第二次、第三次大戰還需要多久才會爆發,謝清高就拿不準了。
東西方大戰是各方麵的因素加在一塊造成的。當這一次的戰爭結束,歐洲人就該知道自己是弱者了。那麼下一次戰爭開啟的時候,也就是弱者覺得自己積蓄的力量可以挑戰強者權威的時候,也可能是強者要徹底覆滅弱者的時候。
國家之間沒有什麼是戰爭解決不了的事情。
如果說陳漢是一個超級大帝國,那麼聯合一體的歐洲,如果真真齊心協力,那也算是一個超級帝國。但是很可惜,對比陳漢方麵的萬眾一心,歐洲內部的苟苟且且明顯過於眾多。
眾所公認的兩個陸戰名將——拿破侖和卡爾大公,都因為此都錯過了眼下的大戰。誰也不知道歐洲人內部的隔閡什麼時候才能消除。
當然,陳漢也是有顧忌的。很多人顧忌的是皇帝退位了,新皇登基,這對戰爭中的將士來說會有影響的。對於千千萬萬的陳漢官兵而言,他們打記事兒起,那就是陳鳴的子民,現在突然的皇帝沒了,這所能引發的震動可是很令人難以預計的。
隻不過謝清高把自己的皇帝想的過於簡單了。
陳鳴對此事已經有了妥善的解決辦法。
很完美的一個解決辦法,他能保證自己的退位和陳鼎的繼位對於參戰官兵沒有半點負麵影響。因為陳鳴要乾的事兒是來年禦駕親征。
他是不當皇帝了,但大都督府的位置還是他的。
隻要把事兒挑明,陳鳴還能在戰場上耍一圈呢。
沒有辦法,歐洲的局勢演變的太快也太壞了。誰能想到眼睛一眨,英法就合流了呢?
雖然對英國來說,跟拿破侖打又打不贏,短時間分不出勝負,長時間打下去,損耗又巨大,而拿破侖要是丟掉了自己原先的野望之後,彼此握手言和的確是最好的選擇。但如此結果陳鳴是想都想不到的。
英法合流的結果就是西方世界立刻開出了大招,陳漢這邊是不想擴大戰爭規模也不成了。
這就造成了一個很尷尬的局麵,陳鳴剛剛放話要退位,東西大戰就來到了。
而陳鳴再想咋地,他也必須先確保東西大戰的勝利。他想儘腦汁的想了想,還有什麼比自己親自上陣更能安定軍心民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