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不準再這樣。要死,一起死。”
洛璃靠在他溫熱的胸膛上,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感受著他懷抱的堅實,疲憊如潮水般湧來。
她懶得再跟他爭辯,隻是含糊地“嗯”了一聲,眼皮越來越重。
帝玄溟低頭,看著懷中人兒因力竭而沉沉睡去的安靜側顏,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肌膚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他眼中翻湧的情緒複雜難言,心疼、自責、後怕,以及一種失而複得的巨大慶幸。
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打橫抱起,動作輕柔得如同捧著稀世珍寶。
目光掃過一片狼藉時魔氣雖然稀薄卻依舊存在的石林,眼神變得冰冷而警惕。
此地絕不宜久留。
剛才的戰鬥動靜太大,無論是魔獸,還是其他可能存在的危險,隨時都可能被吸引過來。
他服下一顆丹藥,強忍著背後的劇痛和身體的虛弱,抱著洛璃,一步步走向斜插在地的玄月劍。
彎腰拾起後,他將劍小心地收入洛璃的空間戒指。
最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魔神怨念核心消散的地方,那裡隻殘留著一片比周圍更顯“乾淨”的空地,似乎被神聖之火徹底灼燒過。
帝玄溟不再停留,抱著沉睡的洛璃,調動起體內所剩無幾的力量,化作一道黯淡卻堅定的流光,朝著無儘荒漠外圍的方向,艱難而迅速地掠去。
魔氣如影隨形,卻無法再像之前那般肆無忌憚地侵蝕。
石林的陰影依舊深邃,但那雙猩紅的惡魔之眼,連同那古老腐朽的恐怖存在,都已煙消雲散。
唯有空氣中殘留的微弱天道法則的氣息和淡淡的血腥味,無聲地訴說著方才那場驚心動魄、近乎神跡的生死之戰。
一日後——
帝玄溟抱著洛璃,如同承載著整個世界的重量,在無儘荒漠邊緣尋到一處相對背風的巨大沙岩凹陷。
他將洛璃小心地安置在乾燥的沙地上,自己則背靠著冰冷的岩石坐下,劇烈地喘息著。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背後那道深可見骨、邊緣泛著不祥黑氣的傷口,劇痛如同跗骨之蛆,侵蝕著他的意誌。
魔氣侵蝕太深,丹藥沒辦法瞬間起到作用,隻能抑製。
他強撐著布下幾道簡單的防禦魂技,光芒微弱得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但這已是他的極限。
做完這一切,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失血過多的眩暈感排山倒海般湧來。
他服下的丹藥藥力正在艱難地與侵入體內的魔氣抗衡,修複著破損的靈脈,但杯水車薪。
夜色深沉,荒漠的寒風帶著刺骨的涼意,卷起細沙,嗚咽著掠過岩石縫隙。
天空高懸著一輪清冷的孤月,將兩人的身影拉得斜長,更添幾分孤寂與蕭索。
帝玄溟的目光片刻不離地落在洛璃身上。
她依舊昏迷著,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長睫在眼瞼下投下脆弱的陰影,氣息微弱而紊亂。
他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擦去她額角沾染的沙塵,動作輕得像觸碰易碎的琉璃。
心中翻湧的是劫後餘生的慶幸,更是對她獨自承擔那毀天滅地一擊的滔天心疼與後怕。
他從未如此痛恨過自己的無力。
時間在死寂和傷痛中緩緩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月影西斜之時,帝玄溟正強忍著傷痛,試圖運轉殘存的靈力驅散體內魔氣,一陣細微的嚶嚀聲打斷了他。
“唔……”洛璃的睫毛劇烈地顫動了幾下,如同折翼的蝶。
她的眉心痛苦地蹙起,長長的眼睫終於艱難地掀開一條縫隙,露出的眼眸失去了往日清洌如寒潭的光彩,隻剩下深不見底的疲憊與虛弱,像蒙塵的星辰。
她的視線先是茫然地聚焦在頭頂那片深邃,綴著寒星的荒漠夜空,隨即緩緩轉動,帶著初醒的遲鈍,最終定格在帝玄溟布滿血汙、蒼白卻寫滿焦灼的俊臉上。
“……阿溟?”她的聲音沙啞得厲害,氣若遊絲,幾乎被風聲淹沒。
每一個字的吐出都顯得異常艱難。
“阿璃!”帝玄溟的聲音瞬間繃緊,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立刻俯身靠近,想將她扶起,又怕牽動她的傷勢,動作顯得有些笨拙緊張。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哪裡疼?”一連串的問題急迫地湧出。
洛璃沒有立刻回答,隻是費力地眨了眨眼,試圖驅散眼前的模糊和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