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視線終於從帝玄溟身上移開,落在了他身後那具被鎖魂陣籠罩的載體上。
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眸光微微一閃。
嗡!
籠罩載體的鎖魂陣藍光驟然熄滅。
那具空洞的軀體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牽引,緩緩懸浮而起,朝著宿清玥飄去。
“住手!”帝玄溟目眥欲裂,血脈壓製帶來的僵硬感被滔天的憤怒衝破。
他周身黑色光芒暴起,強行震碎體表冰霜,一股混合著狂暴戾氣與鋒銳冰寒的氣息衝天而起,竟隱隱撼動了周圍凝固的寒流。
他一步踏前,地麵玄冰炸裂,抬手就要去搶奪那具載體!
“放肆!”
宿清玥甚至沒有看他,隻是口中輕輕吐出兩個字。
轟!
帝玄溟如遭雷擊,他凝聚的氣勢瞬間崩解,整個人如同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狠狠砸在回廊的冰柱之上,堅硬的玄冰柱應聲碎裂!
一口鮮血狂噴而出,在空中便凝結成赤紅的冰晶。
“阿溟!”洛璃驚呼,身形如電閃至帝玄溟身邊,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同時一股精純的混沌之力渡入他體內,幫他抵禦那侵入骨髓的冰寒。
她抬頭看向空中的宿清玥,眼中再無絲毫客套,隻剩下冰冷的怒意和戒備:“閣下身為宿家聖女,便是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強奪他人母親殘魂的嗎?”
宿清玥的目光終於落在了洛璃身上。
那目光,比看向帝玄溟時更冷。
“母親?”宿清玥的聲音裡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極淡的、卻足以凍結神魂的嘲諷,“憑何認定?憑他口中之言?還是憑載體中一縷來曆不明、即將消散的殘念?”
她抬手,那具懸浮的載體已飄至她麵前三尺。
她伸出白皙的近乎透明的手指,指尖凝聚著一滴璀璨如星辰的冰藍色血液,那是遠比宿清絕精純無數倍的宿家嫡係精血。
“宿家血脈,不容混淆,更不容褻瀆。”宿清玥的聲音如同最終審判,“此子身負異種血脈,戾氣纏身,更敢對本座出手。其言其行,皆不可信。”
她指尖那滴精血緩緩落下,朝著載體的眉心點去。
“這縷殘魂,是真是假,是寒漪,還是竊取聖魂者留下的陷阱,一驗便知!”
隨著精血落下,一股無法抗拒的、仿佛要凍結時光的法則之力瞬間籠罩了整個偏殿區域。
洛璃感到自己體內的魂力都變得遲滯無比。
帝玄溟掙紮著想要站起,卻被那股無形的法則之力死死壓製,隻能眼睜睜看著那滴蘊含著恐怖力量的宿家精血,落向他母親殘魂寄居的載體眉心。
宿清玥冰霧下的麵容依舊平靜無波,唯有那雙幽藍的冰眸,在精血即將觸及載體的瞬間,掠過一絲複雜難辨的微光。
是毀滅偽裝的果決?還是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深藏千年的悸動?
宿寒漪……
這個名字,終究還是掀動了冰封王座下,最深沉的寒潮。
精血觸及載體眉心的刹那——
嗡!
並非預想中的光芒,也非殘魂被凍結湮滅的景象。
那具沉寂空洞的載體,眉心被精血觸碰的位置,驟然爆發出遠比之前鎖魂陣更加熾烈,更加純粹的冰藍色光芒。
但這光芒並非來自宿清玥的精血,而是載體內部被強行喚醒的某種本源印記!
光芒瞬間形成一個繁複的符文,形似一朵怒放的冰蓮。
“嗯?!”宿清玥萬年冰封的淡漠麵容上,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清晰的波動。
她的精血,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由宿家本源法則構築的牆壁,竟被硬生生阻隔在符文之外。
那冰蓮符文瘋狂旋轉,一股源自血脈深處,古老而悲愴的氣息轟然爆發,竟短暫地排斥了宿清玥精血中蘊含的法則之力。
這股氣息……
宿清玥幽藍的冰眸驟然收縮。
這絕非偽造,其本源之純粹,甚至讓她感到一絲源自神魂深處的悸動!
她沉聲開口:“這的確是宿寒漪的殘魂。”
她的聲音依舊清冷,但那份斬釘截鐵的審判意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複雜的、難以置信的確認。
籠罩在冰霧下的麵容雖看不清表情,但那雙凍結萬物的冰眸深處,卻掀起了滔天的波瀾。
她的指尖,那滴蘊含著恐怖法則之力的精血並未消散,而是懸停在冰蓮符文旋轉的光芒之外,微微震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