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口汙血落在地板上,竟發出“滋滋”的腐蝕聲,冒出縷縷黑煙。
隨著汙血噴出,帝玄溟緊繃的身體驟然一鬆,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軟倒在洛璃懷中。
他的臉色依舊蒼白得嚇人,但眉宇間那層令人不安的陰霾和戾氣卻消散了大半,呼吸雖然微弱,卻平穩了許多。
侵入本源最深、最頑固的那部分魔氣,終於被洛璃以強大的混沌之力配合他的冰魄神紋,強行拔除驅逐了。
“阿溟?感覺如何?”洛璃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迅速取出一枚丹藥,小心地喂入他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迅速滋養著他千瘡百孔的身體和枯竭的靈脈。
帝玄溟勉強睜開眼,眼神雖然虛弱,卻恢複了往日的深邃和清明,隻是深處殘留著劫後餘生的悸動和對那魔氣的深深忌憚。
“好些了……”他聲音嘶啞,靠在洛璃肩上,汲取著她身上令人安心的氣息,“那東西的力量太可怕了。僅僅是沾染,就被影響得這麼深。”
“那恐怕就是魔神傳承碎片逸散的力量核心,或者是它主動汙染環境形成的魔源。”
洛璃語氣凝重地肯定了他的猜測,“你先前壓製著它,它蟄伏著。今日你與宿清玥硬撼,力量爆發又瞬間跌入穀底,心神激蕩,給了它徹底爆發、試圖反客為主的機會。若非你意誌堅韌,又有冰魄神紋本能護體,加上我及時出手,後果不堪設想。”
帝玄溟閉上眼,感受著聖君丹溫和卻強大的藥力修複著受損的靈脈,同時心有餘悸地回憶著魔氣爆發時那種冰冷、暴虐、想要吞噬一切的瘋狂意念。
“你說得對那遺跡深處,必然有傳承碎片!那種純粹的黑暗與毀滅,並非普通的魔氣。”
“所以,我才更要去。”洛璃的眼神無比堅定,“必須找到它,確認,然後將它控製在自己手裡。你這次被侵蝕,就是最好的警示,碎片的力量,哪怕是無主的,也足以毀滅一方。”
她扶著帝玄溟躺好,為他蓋好薄被。
她溫聲道:“而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安心養傷,徹底煉化聖君丹的力量,將體內殘餘的魔氣徹底淨化乾淨。我會讓宛白哥加強城主府的守護結界。等你根基穩固,能自如調動力量,確保魔氣不會因虛弱而再次反撲時,我們再談其他。”
帝玄溟看著洛璃眼中的關切和決心,知道此刻自己強行要求同去隻會成為拖累。
他艱難地點點頭,聲音帶著一絲不甘,卻又無比清晰:“好,我等你回來。阿璃,務必小心。那地方邪異得很,步步殺機。”
“放心。”洛璃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輕笑道,“有混沌玉和諸神塔在,我們並非沒有依仗。你好好休息,我去安排後續事宜,並通知玄夜和白澤準備。”
她站起身,最後看了一眼沉睡中眉頭微蹙,但氣息已趨於平穩的帝玄溟,轉身輕輕關上房門。
門外,夕陽的餘暉已徹底消失,夜幕降臨,籠罩著這座剛剛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劫難的城市。
洛璃抬頭望向無儘荒漠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夜幕,落在了那片被魔神碎片汙染的詭譎之地。
她的身影在廊下顯得格外沉靜,卻又蘊含著即將爆發的、斬破黑暗的力量。
次日清晨,洛璃就帶著白澤和玄夜,前往了無儘荒漠。
晨曦微露,薄霧尚未完全散儘。不離城高大的城門外,三道身影靜立。
洛璃換上了一身便於行動的墨色勁裝,長發利落束起,氣息內斂,卻自有一股清冷的氣質。
白澤依舊是那副溫潤如玉的模樣,但眼神銳利如鷹,掃視著遠方荒涼的地平線。
玄夜則抱臂而立,黑袍下氣息深沉如淵,暗金眼眸中跳動著躍躍欲試的戰意。
“都準備好了?”洛璃的聲音打破了清晨的寂靜。
“隨時可以出發。”白澤點頭,指尖微動,一縷空間之力悄然波動。
玄夜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早就等不及了。我倒要看看,是什麼鬼東西能把那小子折騰成那樣。”
洛璃頷首,抬手撕開空間裂縫,“走吧。”
三日後,三人坐在聖光的背上,踏入了無儘荒漠的中圍。
上一次來的時候這裡被魔氣籠罩,看不真切,如今魔氣潰散,露出無儘荒漠的原貌。
聖光在浩瀚無垠的荒漠上空高速穿行,起初還能見到零星枯死的胡楊和乾涸的河床,隨著深入,目之所及隻剩下單調、死寂、連綿起伏的沙丘。
天空是令人壓抑的昏黃色,連風都帶著灼熱與乾燥的死亡氣息,卷起的沙礫打在聖光周身的護罩上,發出細密的沙沙聲。
一日後,環境開始變得異常。
沙丘的顏色從黃褐逐漸轉為暗紅,如同凝固的血液。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硫磺味和一種難以言喻的、令人心神煩躁的腥甜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