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浩瀚、古老,冰冷到足以凍結靈魂的威壓,如同沉睡的冰川突然蘇醒,毫無保留地轟然降臨。
這威壓並非充滿敵意的攻擊,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俯瞰眾生的絕對權威,瞬間將帝玄溟那即將失控的氣息強行壓製下去。
連玄夜都微微眯起了眼睛,倚靠的身體稍稍站直了些。
空間波動中心,三道身影無聲無息地浮現。
為首者,赫然便是宿清絕。
他此刻麵色比三日前更加凝重,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蒼白,顯然這三日他承受了難以想象的壓力。
他身後的兩位宿家長老,氣息也略顯虛浮,眼中殘留著驚悸。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在宿清絕三人出現的瞬間,便牢牢鎖定了他們身前半步的位置。
那裡,站著一位女子。
她身著一襲素白如雪的冰綃長裙,裙擺無風自動,流淌著月華般清冷的光澤。
烏黑的長發僅用一根簡單的冰玉簪鬆鬆挽起,幾縷發絲垂落頰邊,襯得她的肌膚越發蒼白剔透,近乎透明。
她的麵容極其美麗,卻是一種毫無煙火氣,仿佛亙古冰原上最純淨的冰蓮般的美麗,精致絕倫的五官如同冰雕玉琢,找不出一絲瑕疵,也找不出一絲屬於人間的溫度。
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眼睛。
那是一雙罕見的冰藍色眼眸,深邃得如同萬載寒潭的淵底,平靜無波,沒有任何情緒,隻有絕對的理智和一種沉澱了漫長歲月的漠然。
她站在那裡,便仿佛是整個冰封王座的化身,是萬古寒冰凝結而成的意誌。
一股源自血脈本源、遠比宿清絕三人精純浩瀚的冰寒氣息,如同無形的領域,籠罩著整個大殿。
宿家聖女——宿清玥。
她親自來了!
洛璃微微眯眸,也有些驚訝,沒想到宿家聖女會再次來不離城,還是以這種樸實的方式。
“聖女大人!”宿清絕和兩位長老同時躬身行禮,姿態恭謹無比。
宿清玥的目光,如同兩道實質的冰線,緩緩掃過殿內眾人。
在洛璃身上略作停頓,那冰藍的眸子裡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捕捉的漣漪。
掠過白澤和星沂時,沒有任何波動。
然而,當她的視線最終落在帝玄溟身上時,那亙古寒潭般的冰藍色眼眸,終於出現了一絲異樣。
不是震驚,不是欣喜,而是一種源於血脈最深處冰冷的共鳴與確認。
帝玄溟隻覺得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驟然炸開!
那並非母親的溫暖氣息,而是一種同源同脈,卻更加古老、更加森寒、更加厚重的冰之力量。
這股力量與他體內流淌的宿家血脈產生了強烈的呼應,幾乎要破體而出,卻又被對方那絕對冰封的領域牢牢壓製。
魔氣消散後,宿清玥終於可以共鳴到他體內的冰封王座血脈。
他死死盯著宿清玥,周身被強行壓下的戾氣再次翻騰,卻在對方那純粹浩瀚的冰寒威壓下如同撞上無形壁壘,發出沉悶的嗡鳴。
那雙深邃的眼眸中,燃燒著赤紅的火焰,是憤怒、是質問,幾乎要化為實質的利劍刺向對方。
“我母親……”帝玄溟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沉重的血腥氣,“她如何?”
宿清玥的冰眸凝視著他,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視血脈本源。
她沒有立刻回答帝玄溟的質問,而是將視線轉向洛璃,清冷的聲音如同冰珠落玉盤,不含一絲溫度,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
“洛城主。”
洛璃端坐主位,迎著對方那足以凍結神魂的目光,神色平靜如水:“聖女,三日之期已至,宿家意欲何為?”
她單刀直入,沒有絲毫寒暄。
宿清玥冰藍色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似乎對洛璃的直白和沉穩略感意外。
她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冰冷:“閻野之事,經宿家秘寶‘溯光鏡’映照過往本源,確認屬實。”
她的話語如同宣判,不帶任何感情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