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天發誓,當時的我真的沒有什麼邪念,隻是無意中瞟了一眼。結果,她看見了,衝我一瞪,立馬把胸口的衣服一按,罵了一句‘色狼’,然後起身就是一本書向我砸過來。
她那火爆脾氣你也知道,就這樣她也沒解氣。看我還是愣愣的樣子,她更氣了,伸出手來就在我的胳膊上狠狠撓了一把,那個痛啊,當場就是五條血痕,就是到現在,也能看見疤。”
說到這,高更突然停下來,雙目凝望空無一物的空氣,嘴邊掛著傻笑,很明顯是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他擼起袖子,露出右手小臂上幾道淺淺的白印。
“當時我也氣了,站起來罵了句粗話,後來竟然和她打了起來,真是丟臉啊。雖然她力氣不小,但是再怎麼樣也隻是個乾瘦的小女生罷了,力氣肯定是大不過男生的。最後在推搡的時候,我一時情急,竟然一把把她推倒在地上,她那股狠勁在癱倒時立馬消失了,隻是坐在地上無助的哭,看起來很可憐。
我一時也慌了,不知該怎麼辦,慌忙講了聲對不起,伸手想拉她起來。她卻一下打開我的手,瞪了我一眼,眼裡滿是傷心和憤怒,還帶著一絲莫名的委屈,然後自己默默起身,不再看我一眼。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天她穿錯了大衣服,在教室裡已經因為袖口和領口的暴露被班裡的幾個調皮男生嘲笑了好幾次,所以到我那一次也以為我是故意調戲她,故意使她難堪,所以她才那麼生氣,那麼委屈。
之後的一個星期,她沒和我說過一句話,甚至連頭也不朝我這邊偏一下,下課時也不從這個過道走。我心裡後來有點過意不去,找她道歉,她不理我;故意找她借東西,她視而不見。那一周,我總是覺得有點愧疚和自責,一看見她冷漠的樣子就心裡難受,隻有看見她和其他同學玩笑時才稍稍舒緩心情。
你知道嗎?其實她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呢,隻是故意裝出潑辣的樣子,想要保護自己。有時候也許她早就知道自己不對,但羞於說不出口,隻能繼續裝作高冷。
那一個星期我們都算是在冷戰,直到第二周的星期一。那天她一整天都很高興,但是不知為什麼,這次看見她高興的樣子我卻心情愈發低落起來。
一直拖到放學,我心裡難受,慢吞吞的收拾東西,收拾到很晚才準備回家。她不知為什麼,也很晚才走,但是心情很好,一邊哼著歌,一邊收拾。最後教室裡就剩下我們兩個了。
我收拾完之後,還是很不舒服,就慢慢挪著步子往外走,這次我也故意避開了中間的走道,從另一邊繞了過去,不敢再和她講話或者接觸了。
我正要走出教室時,她忽然在位置上叫住我‘小氣鬼,你不會還在生氣吧?’
那一刻我的心情無比的舒暢,就像大夏天忽然跳進遊泳池,又像冰封的大地在一瞬間解凍。我回頭衝她做了個幼稚的鬼臉‘你才是小氣鬼,柴火妞。’
這次她沒有生氣,反而也衝我做了一個鬼臉‘小氣鬼,大胖子。’
‘柴火妞。’
‘大胖子。’
‘柴火妞。’
……
就這樣幼稚的鬥了半天,她忽然撲哧一下笑出來,露出兩顆小虎牙,真的很可愛。她又雙手環胸,故作老成的說‘這樣不就好了,彆天天苦著臉,好像誰欠你錢似的。嗯,還有啊,今天是我的生日……就請你吃顆糖吧。’
她一邊說,一邊遞過來一顆糖,我們倆就這樣,一邊吃糖,一邊聊天,一邊走回家。
打那以後,我覺得我和她才算認識。那以後,我們倆不時打鬨,但是再也沒發過火,也許正是在那一次次的打鬨和歡笑中,我們才逐漸……喜歡起來。
初一的那個寒假,我喊她出去玩。那天我們在森林公園裡逛了一天,那麼冷清的公園,我們倆竟然也不覺得無聊。最後在回家的路上,我表白了。
她當時眼睛睜得很大,看著我,又罵了一句‘死胖子。’然後淚水不停地從眼睛裡溢出來,我手忙腳亂的幫她擦眼淚,也不敢問她到底怎麼了。
過了好一會,她才平靜下來,然後大膽的抱住了我,在我耳邊輕輕說‘我答應你。’
我到現在還記得她那個懷抱,瘦小,很輕,很弱。
寒假裡我又找過她幾次,打過幾次電話,關係愈發好起來。
下半學期開學時,我們倆還很好。結果不知怎麼的,等第一次月考結束之後,她竟然神色冷峻的要和我分手。我根本就不知道為什麼,問她她也不說,後來乾脆不理我了。甚至直到現在,都沒有主動找過我一次。
我真的想不明白。
所以我才會犯賤,去找趙蘭羽,陳思思她們,一方麵是為了用自己對她們的一點好感來麻痹自己心裡的空洞,更多的還是為了做戲給她看,為了好好的氣她……我真是個笨蛋啊,我真蠢!”
高更痛苦的低下頭,雙手揪著自己的頭發,雙眼含淚。
吳凡沒說話,隻是遞過去一張紙巾。
高更擦了擦眼淚,緩和了一會情緒。雙眼微紅的對著吳凡笑了笑“謝謝你聽我嘮叨了這麼久,這些話壓在我心裡很久了,今天這一說出來,心裡舒服多了。”
然後高更又小心的把寧柔的桌子擺正,把她的書本堆放整齊,仔細擦乾淨桌椅,臨走時發現她的桌子有點不穩,又細心的幫她墊好桌角。
然後高更拍拍吳凡“時間不早了,我走了啊。你也早點走吧,我是住在校內的,不怕鎖門,回頭等大門鎖了你就不好走,隻能找師傅開鎖或者翻牆了。”
吳凡笑著揮揮手。
然後他拿起背起書包,向外走時,不經意間又看見了葉柒雪和蘇雅的位置。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默默的站在教室裡,看著兩人的位置發呆。
少年啊少年,為什麼,我們不能坦誠?
他想不出個所以然。
天色慢慢變暗,他回過神來,往外走去,卻發現有人在教室門口等他。
是個女生。
長發飄逸,臉上好像有溫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