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風笑著看向程江,輕輕吐出三個字“不然呢?”
程江道“你這樣會給咱們惹禍的,到時候辛伯伯也會受到連累!”
陳玄風不笑了,重複反問“我問你不然呢?你說該怎麼辦?”
程江道“這種事情按道理是移交臨安府……”
程江這話連他自己都覺得心虛,越說越沒底氣。
陳玄風直接打斷,一指桌麵上幾張口供道“當朝大員、新科進士、臨安府的衙役捕頭都在幫金國人擄掠良家婦女,你把這些人移交臨安府……”
陳玄風有些懶得說下去,除非是豬腦子才會把這些人移交臨安府。
可是他也知道,在這個時代裡的華夏人、尤其是華夏儒生,大多被儒家學說洗腦、洗成了豬腦子,即便是麵對饑餓的豺狼也要試圖教誨,即便是麵對凍僵的毒蛇也要揣進懷中暖化。
甚至到了後世,這種思想的餘毒都沒肅清,經常有人以“狗咬了你一口,難道你也咬狗一口麼”為由,來勸你忍氣吞聲。卻不知人被狗咬了非得咬回去?就不能摸起一塊板磚拍死那條狗麼!
他停頓了片刻,真怕程江也是豬腦子,索性把話說透“你把這些人送給臨安府,那就是給了他們反殺你我的機會!那樣你還不如現在就一刀抹了你自己的脖子,讓他們把你的人頭送到臨安府,彼此都省事些!”
程江無言以對。
陳玄風又道“而且就算把咱倆的人頭都擺在臨安府的衙門裡,辛大人也免不了遭受連累!”
程江徹底無語了,因為他知道陳玄風說得都對。
可若按陳玄風的意思去做,真的殺了這些金國人,那麼自己和陳梅夫婦,甚至包括辛棄疾和飛虎軍,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這真是殺不是,不殺也不是。
正不知所措時,隻聽陳玄風又道“所以我才沒讓彭連虎渡江!現在你明白了吧。”
程江明白了。
原來陳玄風不讓彭連虎過江就是為了封鎖消息!如果彭連虎也在這裡,那麼哪怕連同彭連虎一起殺了,這件事也會很快地傳到臨安府、傳到朝廷那些親金派大臣的耳中。
因為彭連虎率領的隊伍以及隊伍後麵都有金國人的哨探!金國人的口供裡寫的清清楚楚跟蹤彭連虎手下的飛虎軍士兵任猛都被金國人抓了,如今就關押在杭州城中的玉津園裡。
彭連虎的手下儘是些積年老匪,綠林大盜,跟蹤反跟蹤經驗豐富,任猛這種隻聽了陳玄風一堂課的良家孩子如何比得過?
跟蹤途中早早被對方發現卻不自知,跟著對方從雞鳴渡過了江,到了岸上就找不著對方了,正四處察看,反被對方從身後偷襲成擒。
說起不讓彭連虎渡江這件事,程江忽然產生了一個疑問,記得之前自己還沒下船的時候陳玄風就讓自己下令遣返彭連虎,說如若不然自己和他夫婦便有性命之虞。現在看來確是如此,可問題是……
他索性問了出來“之前你讓我下令給彭連虎部駐紮西興鎮的時候,你就已經知道對麵岸上是金國奸細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陳玄風如實回答“那時候我並不知道。”
程江就更加疑惑了,“那你當時為何不讓彭連虎過來?”
陳玄風道“因為那時候我就已經打算殺人了。殺廂軍這種事豈能被人傳出去?”
程江大惑“為何?難道你真的打算造反?不然為何想殺這些廂軍?”
陳玄風笑道“我對造反沒興趣,我又不想當皇帝,造反做什麼?我之所以想殺人,是因為他們無緣無故罵我們,或許你挨頓罵不覺得怎樣,我不行,我脾氣不好,誰罵我誰就得死!”
“這……”
程江無話可說,合著咱們陳少俠是錙銖必較、睚眥必報的性格,誰要是惹了他,可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於是問道“那你下一步打算怎麼辦?”
陳玄風道“先審了段天德再說吧,把朝廷、臨安府、金國人完顏佐、鐵掌幫這些事情捋一捋,然後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