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肯跟我說話了!”程浩當即返身,把手裡的水盆往病床邊的櫃子上一放,複又在床沿坐下,察覺張雯微微掙紮著似乎是想要坐起身來,他趕緊伸手輕輕摁住她正在用力支撐著的雙肩,不讓她起身。
“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能亂動,更加的不能腹部用力,縫合的傷口還沒有完全的結痂,這個時候要是坐起身亂動傷口會重新崩裂的,再吃一次縫合的痛。”程浩驚喜的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了,表情就跟個終於得到了大人認可的大孩子似的,激動的手足無措,語無倫次,張雯看著他,心底淡淡的閃過莫名的情緒,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隻是酸澀的嗓子眼好似突然被什麼給堵住了,她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麼。
程浩終於稍稍有些鎮定下來了,他看著張雯不由自主的吞咽嗓子的動作就知道她應該是突然一下子開口,聲帶還有些不適應,當即起身去倒水,還特意把玻璃杯放在水盆裡涼了涼,掌心貼著玻璃杯外麵試了試溫度,確定是溫開水了之後,才把杯沿靠近張雯乾裂的嘴唇。
“慢點喝,一次不能喝太多水,先讓聲帶適應一下,誰不熱了,是溫開水。”程浩動作小心,眼神裡更是絲毫不加掩飾的關懷。
張雯靜靜的看著,從他起身開始倒水開始,他所有的動作都看在眼裡。
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男人啊……
張雯的一雙狐狸眼微微一動,最後什麼都不說,就著程浩端著水杯姿勢小口小口的嘬水,也許是她的心思真的不再喝水上麵,即使是慢慢的喝著,還是被嗆了一口。
“瞧你,不是讓你慢點喝嗎,這麼快乾什麼又沒人跟你搶的。”程浩一手穩穩的拿著玻璃杯,一手繞到張雯的後背,輕拍著讓她順氣。
過兒這麼一茬,張雯的臉色看著都有了些血氣,她用眼神示意自己不要喝了,程浩微一點頭,把被子放在一邊,難得她肯跟自己互動,還以為兩人之間的堅冰已經徹底的破了,老實人也難得的開了個玩笑。
“你彆又不跟我說話了啊,我都說了多少好話了終於等到你肯開口了,彆又因為喝了一口水回到解放前啊,這樣我可接受不了。”
張雯忍不住的輕輕一笑,眼風下意識的掃向病房門口,她的本職是乾保鏢這一行的,即使是重傷在身,神經的敏銳度還是在的,雖然因為神思恍惚,並不知道秦曉是什麼時候站在門外的。
“哎,你剛才要和我說什麼?”程浩笑著追問。
張雯收回自己對視線,看了眼因為激動而雙眼發光發亮的程浩,他們之間應該早就決斷了吧,既然老天爺早已安排好了各人的緣法,早一點傷心難過和拖久一點又有什麼區彆呢。
“程浩……”
“嗯?”程浩抬眼,回視著張雯。
張雯有些心酸,這個男人真的就連一絲絲一毫毫的表情都不懂得掩藏,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最真實的,而她卻什麼都是假的,過去二十六年的生活到處充斥著人世間最為醜陋的一麵,她的所有都是建立在一片純黑的地獄裡,即使現在的她在努力的往上爬,也不過隻是徒勞而已。
“謝謝你。”感謝你在我生命快要枯竭到乾涸的時候出現,感謝你讓我走出二十幾年的感情漩渦,感謝你教會我即使是站在一邊默默的看著也是一種幸福,也是感謝你……重新讓我燃起對愛一個人的渴望。
程浩靦腆的一笑,他總是不習慣這樣直白的表達,好像隻有在麵對秦曉時,所有的一切不習慣才會讓他理所應當的接受,他微紅著臉伸手撓自己的後腦勺:“我們之間還用得著說些嗎?”
“為什麼不需要!”張雯的聲音突然之間就冷硬了下來,就如她此刻的神情般,好像是在準備著承受一個明知道會難受卻一樣需要她牢牢握住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