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曉的雙腿一軟,兩手本能地一把緊緊拽住占晟楠的胳膊,她努力的深呼吸,不停地告訴自己,要堅強,也許隻是搞錯了。
可是當他們走過拐角,遠遠的就看到被幾個人圍著的推車時,看到於音跪倒在地上,淚流滿麵,看到沈清撲在於皇懷裡,兩人相擁而泣,看到從頭到腳的一片雪白時,心就如被什麼東西給開了一個口子,撕裂的越來越大,越來越快……
似乎是聽到了他們的腳步聲,一直挺直腰背站立著的於正東/突然開口了:“大家都到齊了,再看一看。”
依舊是慣常的沉穩,可顫抖的聲線已表明主人的心力交瘁。
於梁扶著王老,占晟楠半摟半抱著秦曉,四人慢慢的靠過去。
撲在於皇懷裡的沈清見到秦曉的一瞬,心中五味雜陳,當初她也是讚同維持原狀的,可是見到這個女人一行一行的清淚無聲滑落的這一瞬,她第一次質疑當初的決定是不是太武斷了。
“小音,起來。”於正東淡淡的一句,低頭頷首看著輕聲抽泣的於音。
於音哭的時間太久了,猛地一下爆發讓她耗儘了所有的心力,除了慣性的輕聲抽泣,她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了。
覃明朗俯身,伸手去抱於音,於音激烈地掙紮,除了這個動作,她不知道還能夠用什麼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悔恨不甘,難過和悲傷。
可漸漸的,她妥協了,在於正東又一次的“起來”兩個字後,她不再動了,任由著覃明朗拉著她起身,隻是在她從地上爬起來的那一秒,於音就拒絕覃明朗的任何幫扶,一個人,腰背挺直的,站在於正東身邊。
於正東目光恭敬的看著站在對麵上首位置的王老:“爸。”
王老拄著拐杖,點了點頭,隨即抬眼掃了一圈小輩們:“挺直腰板,再好好的看一眼。”
幾乎是立刻,所有人都條件反射的挺了挺胸,一臉的肅穆,似乎王老的一句話就讓他們的雙腿聞聞地立在地上,再是發軟也死咬著牙不動。
秦曉輕輕推開占晟楠扶著她的手,自己穩穩的站著,肚子裡的兩個小寶貝就如能感知到他們媽媽的辛苦時,此刻一點都不鬨騰,安安靜靜地。
有時候我們會迷糊鄉情親情,以為一個地方待久了,一群人相處久了,就可以取代生我們養我們的故土和親人,可其實,在你經事後,才會明白,世界上沒有一種東西可以跟血緣相比。
血緣太過奇妙,連接的紐帶無論何時何地都會讓我們跳動的心連在一起。
筆直站立的秦曉,此刻有種莫名的歸屬感,即使十幾分鐘前她還是被拒絕承認的,可是現在,這一刻,她有種被認同,被歸家的感覺。
這種被認知感讓她渾身都充滿了力量,即使悲痛感如影隨形,也挺直如一棵鬆柏。
“雯媛……”於正東輕輕的叫了一聲,垂立在身側的右手動了動,因為長時間的維持著握拳的姿勢,一時之間他竟然五指都張不開了,輕微的骨節摩擦聲在寂靜的走廊裡,咯吱咯吱的……
於正東伸手,慢慢地探向蓋著愛妻的白布,在場所有人都凝神屏息的看著,沈清抑製不住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