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步飛鴻!
一隻瓷碗搖晃著飛進房門,容華隨後蹦了進來。
“彆亂動哦,等下我給你傳點仙力,說不定還能補全一條腿。”
我倔強的撐坐起來,雙膝以下已經感應不到仙力的回轉。
“你想讓我像你一樣嗎?”我吩咐過春豐,去工部借個木匠,把星辰司院兒裡的大槐樹砍斷,給容華做副單拐,可這臭小子說“再被賞賜給紫煙閣之前,我可是天後娘娘座下最受喜愛的仙寵,拄拐出去多沒麵子?”
“你知道蹦著走,比拄拐還難看嗎?”在他一蹦一跳背我進房時,我毫不留情麵的說道。
他卻匪夷所思的搶占了春豐的工作,為我煎了三個時辰的藥。春豐那丫頭羞紅了臉躲在閨房,直到晌午都未露麵,三名仙娥餓著肚子跑來告狀,又被我趕去太白那裡蹭飯。
我擠了擠眉心,掌管四個手下都這麼讓人頭痛,而對此時的太白來說,天帝五感封閉,整個天宮的運轉都要他來操持。而他又謹遵天帝之令把消息封鎖的密不透風,除了星辰司、金蟾以及容華之外,其他的神仙都渾然不知,天庭正在遭遇何等的危機。
“星辰司也太窮了,連燒火棍都沒有,我臨時用蒲扇代替,這才熬了三個時辰。”容華伸手一抹,落下的汗水和煙灰混雜在一起,活像一隻大花貓。
“也許是你對這裡不夠熟悉,所以沒有找到。”我淡淡道。“給我吧,我自己可以。”
瓷碗懸浮的更高,他勾起一個壞笑“好歹熬了這麼久,我要你回答我幾個問題。”
原來是給我下了絆子,但他到底年輕氣盛,帶著近乎單純的輕狂和任性。
“我可以回答你的問題,不過,你要阻攔我的話,倒不如直接殺了我來的痛快。”
他在我身旁落座“我聽聞,你拚湊起魂魄是在紫煙閣出事的第二天,但你的宮娥都不知道你出事的具體時辰。隻說第二天清晨,看見你躺在地上,灑了滿地的丹藥。從你平時煉藥時記載的日誌來看,推測出你是吃了強身丹才這樣的。”
“所以呢?你因為擔心太陰星君,就認為我也與這件陰謀有關?”
容華急忙擺手,卻忘記了控製湯藥而濺了自己一身,火紅的衣袂沾染了大片褐色的藥汙,“怎麼會呢?你們雖然長得很像,但星辰司成立了三千年。我當真應該把心力拿去找她,而不是在一名藥師身上浪費時間……”
我沒有計較他的話,也不太理解他說這句話的意思。
我苦笑道“若不是失去了那一晚的記憶,我也很想知道,我為什麼要煉強身丹呢?”縱使我仙力薄弱,也常有對我方子不服的病人鬨事,但我尚能用蒙汗粉解圍。所以,我對於提升自己力量的渴望還沒有濃烈到,驅動自己練什麼強身健體藥的衝動,
這也是一個很大的迷。
“我知道太陰星君對你的重要性,陪伴了將近三千年的感情,足以令任何仙寵對自己的主人產生羈絆。”我解開腳踝上的紅繩,取下那顆發出清脆聲音的醒魂鈴。
“在太陰星君隕滅的那一刻,醒魂鈴能夠喚醒她最後的神智,如果你有想對她說的話,千萬彆再讓她傷心了。”
我把小銅鈴化進他的仙體,他的手掌很冰冷,我儘量不去想象,當他的手最後牽起主人的手時,是否還會,再次失去?
容華凝視著掌心的浮光,木然坐著。
“月常啊,出大事了!”太白閃進門,花白的長髯沾了許多黑色的粉末,“天機閣門前也出了命案,你快隨我過去一趟。”他喘著粗氣道。
一雙眼睛正藏在低矮之處,默默窺視著金蟾。
老仙蹲在地上,分揀出相對值錢的仙器放在包袱皮裡,又行至架子前,抽出幾本厚厚的古書,用袖子小心擦拭了一會兒,把它們也卷進包袱裡,發出長長的歎息聲。
“既然舍不得你滿屋子的寶貝,為什麼用毒蜂殺死守衛,還要剪斷天後娘娘身上的蘭花?你知道蘭花在受到攻擊後,會不顧一切的與宿主同歸於儘嗎?”
這個聲音似乎來自很高的方向,通過法術的遮蓋後尖銳刺耳,令人頭皮發麻。眼睛的主人在短暫的屏氣後又把身子悄悄騰挪上前,視野放寬了不少,卻被頭頂的木頭蓋住,仍然看不到那聲音的主人。不過,可以推測出,藏身之處在金蟾的床下。
“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才沒用仙器去摘蘭花,而是直接剪斷那些表麵溫順,實則在受到刺激後像瘋子一樣喪失理智的魔花。源自於人類仇恨的力量的還真是強大呢!”
他咳嗽了一聲,停下手裡的動作,歎氣道“可惜,天後的仙力已經流逝了近三分之二,可她仍然是天庭最強大的主宰者,眨一眨眼睛就輕而易舉的把我的肺腑搗碎,可惜我穿了兩千九百九十七年的破仙衣就這麼被毀掉了。”
袍袖從嘴邊移開,上麵潤濕了大片鮮血“當年還是她籠絡我時賞賜的,聽說能抵禦任何的仙術攻擊。”他苦笑道。
“難道……你想除掉天後?”嘶啞的聲音顯得很驚訝“為什麼?”
“月常星君消滅掉母體,天後醒來,自然會發現我辦事不利。”金蟾站起身,仰起頭望向上方“有藏經咒和破仙衣,縱使魔族攀附不了,我也能保住這條小命。可是她醒過來呢?天宮還有我的立足之地嗎?她為仇恨所乾的那些事,你還不清楚嗎?”
嘶啞的聲音不再說話,當金蟾再次整理行囊時,“月桂葉和眼淚就是煉製不死藥的原料?”那聲音再次問道。
“沒錯。”金蟾疑惑道“天後沒告訴過你嗎?”
“那你是如何把上麵的魔氣掩蓋起來的?”聲音急切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