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下去,你先魂飛魄散了!”她皺起小臉撅起嘴巴道“我扶你去休息。”
我給自己開了一副安神湯的方子,讓冬蕎煎好送進屋子裡。我喝下湯藥後昏沉的躺在床榻上,冬蕎輕手輕腳關上房門。
我輾轉難眠,朦朧中右耳傳來沉重的說話聲“她不能知道知道這個秘密,不惜一切代價阻止她進入天機閣。你若無法證明你自己,就隻能從我的眼前消失。”
語聲氣勢逼仄,帶著濃濃的叮囑意味,既像是與親密之人說話,又嚴苛無情。
我睜開雙眼,手腳冰冷,回味著舌尖殘餘的藥渣,這才意識到自己少寫了一味苦菊。沒有苦菊的安神湯也就無法徹底發揮安神功效。
我穿起靴子,向聲音的來源尋找過去。
更深露重,詭異的紅色夜幕中,隻有夥房的燈光忽忽搖曳著。
我魂魄不穩,連呼吸聲都時有時無,腳步自然很輕,在青石路麵上走了段路程,低頭望去,白霜無損,如虛浮在青石上的遊魂。
夥房中的仙娥自然感知不到我,也聽不到我的腳步聲。到嘴邊的“冬”字還未出口,我心頭一驚,耳邊再次傳來更清晰的說話聲。
“她已經進入天機閣了,不管天樞子有沒有泄露秘密,殺無赦!”
夥房裡有一團扭曲變形的模糊物體,我很快認出她是在天機閣襲擊我的人。
這是一幕我從未見過的奇異場景
那團物體發出暗啞的低吼聲,舉起燒火棍用力抽打自己,皮肉灼焦的刺啦聲中混雜著她愜意的歎息聲,直到體無完膚。
好在她並沒有破壞春豐的屍體,她似乎是為了來偷燒火棍抽打自己,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我的手臂被仙力縛住,施展仙術的主人正躲在長草後向我招手。一根手指點在唇畔示意我噤聲,他用唇語對我說“跟我來,你不是她的對手,彆讓她發現。”
是容華,他神色慌張的牽起我的手腕,帶我輕悄悄離開星辰司,之後一路狂奔到天台,直到躲在台階下,他才放鬆警惕,為自己順氣。
“彆怕,這裡有暗夜鬼幽蘭,她不敢不過來。”容華對我說道“我離開星辰司後,徑直去找金蟾調查不死藥的事。當金蟾提到銀祈時,他突然示意我噤聲,然後慢慢靠近那張窄小的床榻,緊接著床體爆裂,從裡麵飛出一團模糊的身影。”容華臉色慘白“她不僅能夠隱藏自己的仙力,而且在爆發時有著近乎毀滅一切的力量。若不是那朵暗夜鬼幽蘭,我早就化為飛灰了……”
“你是說,金蟾采摘的蘭花救了你們?”
容華點頭“沒錯,金蟾用仙障硬抗,就在我們兩個快要支撐不住時,她卻突然收手,發出驚悚的尖叫,我這才知道那竟然是一個機關假人!”容華緊張的聲音道“假人的身體裡長出許多蘭花,我發現琉璃罩裡的暗夜鬼幽蘭已經不見了。”
“暗夜鬼幽蘭隻會侵入心靈不純淨的仙體。”我凝視著他的眼睛“所以,她懷有極強烈的仇恨、悔恨、絕望或者貪婪之中的一種,才被暗夜鬼幽蘭趁機鑽了空子。”
他從懷中掏出自己的仙器——那隻搗藥的銅杵,如今已經隻剩頭部連接著小小一截。
“我本想把她當場擒獲,但她突然跳起來發難,我情急之下用仙器抵禦。等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跑出去很遠。”容華道“金蟾忙著修補那本魔族古籍,我趁勢而追,一路聞著她的氣味,追到了星辰司,看見她打開門進了夥房。”
“時間是在我進入天機閣之前,春豐已經把自己鎖在夥房,如果她那時候進去,極有可能是殺害春豐嫁禍太白的凶手。”我道。
“在這之後,你去了哪裡?”
他靠在牆壁上,可憐兮兮的摩挲著斷掉的仙器。此處轉角有高高的石梯,走上去後就是昴日星官遇害的地方。
“我一直躲在草叢後觀察著她的行動,卻不知不覺昏睡過去,等我醒來時已經到了深夜,想是種了什麼迷藥。”他的眼眸亮起來“可是我看見了你,便趕緊帶你脫離險境。”
“你說…這個女人是不是你們……”
“容華。”我打斷他的話“天樞子給了我聽耳,昴日星官、曹格、天後,乃至於封鎖消息的天帝都可能與太陰星君的入魔有關,我現在就去聽昴日星官的秘密,等我把線索連接起來。”
我一字一句道“我們就能找到失蹤的太陰星君。”
“你是說。”容華驚訝的指了指自己“我們?”
我仰起頭,微弱的光線透過血霧移動,逐漸照在密布著蘭花的昴日星官身上。他傾身向前,雞冠迎著太陽的方向,卻已無法在晨曦到來之前,發出第一聲啼鳴。
“你的仙體?”容華捉住我的雙手“在慢慢變得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