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的很異常。
柏一色不是第一次接觸充滿了謊言的成年人世界。
但是,他沒有想到,就連救贖生命的病院也逃不過謊言的侵蝕。
副院長還在用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說著。
“……小林浩輔先生,關於您女兒的去世,我們真的感到很抱歉,但是在術前合約裡已經寫明了換腎手術的危險性了,會發生排異反應也不是小概率事件……”
“你不要胡說八道了!明明就是你們用了不合格的腎源,才害的彩子她……”男人本來麵部充血,嘶啞地咆哮,但是說著說著,就帶上了哭腔,“她才五歲啊……”
小林浩輔的手卸了力,這個動作讓柏一色半騰空的身體緩緩下滑。
看樣子,運氣好的話、他的人質時間馬上就要結束了。
誰知道對麵的副院長突然又加了一句話,讓小林浩輔的神色突然狠厲起來。
“小林先生,已經去世了的人我們很遺憾,但是活著的人也更重要啊,還請你不要傷害這個小男孩。”
柏一色皺了皺眉。要是聽不出來這個副院長話語深處的誘導,他人生前十幾年受到的教育可以說是白費了。
將一個病人的死亡說得一文不值,這句話絕對會讓一個失去女兒的父親發狂的。
突然,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柏一色的視線中閃了一下。
他的視野邊緣可以看到持著防爆盾的霓虹特警sit在緩慢逼近,如果這個男人身上剛好有炸彈、又湊巧傷害了人質的話,他很可能會被特警直接擊斃。
這個副院長,該不會是知道有特警在,也知道小林浩輔身上有炸彈,才這樣故意刺激他的吧?
果然就同長輩們說得一樣啊,玩弄規則的前提是了解規則。
小林浩輔握著槍的手一直在顫抖,但是他把自己的牙齒咬得嘎嘎作響,勉強自己穩定下來。他的嘴裡噴出一句飽含恨意的話。
“哼,你們都是一夥的!彩子的生命被你們褻瀆了,我要讓你們到那個世界向她賠罪!”
小林浩輔把夾克外套的拉鏈拉開,露出了剛才開始就一直硌著柏一色後背的東西。
果然。
怕什麼來什麼,這是專門選擇了防金屬探測的塑料炸彈……看來他最開始就計劃人肉綁著炸彈進醫院、報複那個主刀醫生啊。
禿頭的副院長啊……距離開始交涉不過短短五分鐘,你就這麼急著逼人去死嗎?
柏一色看到那個性子有點急躁的鬆田警官好像想衝上來,旁邊的班長桑皺著眉頭按住鬆田,表情扭曲。
都說了條子都不靠譜!
而他決定跟著自己的想法去行動。
“小林大叔,我的妹妹的主治醫師也是橋本司朗醫生,他真的做了壞事嗎?那這樣的話,妹妹她是不是也會有危險?”
用著故意撒嬌且天真的腔調,對話內容給對方的潛意識植入“我們是一夥的”的印象,雖然說話的人有點不好意思,但是效果顯著。
“對,對…有危險!我要找的人不在這裡,我要找,要找的是橋本司朗!他會帶來危險!”
“告訴我他在哪裡,讓我和他當麵來個了斷啊——”
男人的雙眼充滿血絲,大約是過於激動,呼吸更急促了。小林浩輔痛苦地大叫,手也下意識地鬆了幾分。
時機正好。
——
柏一色平穩落到地上的時候,zero桑和班長桑已經壓製住因為逮捕術和情緒過於激動而半昏厥的小林浩輔了。
危機暫時解除。
雖然小林浩輔處於失去意識的狀態,但是沒人敢輕易搬動身上綁了炸藥的犯罪分子,隻由sit包圍後上了手銬,再聯係爆炸物處理班來計劃下一步行動。
不斷擦汗的副院長連連道謝,說著“要聯係一下上級”後就立馬溜回醫院。這個可疑的樣子,讓人十分警惕。
諸伏景光把疑問說出了口,“這似乎還有內情,”
“或許是需要搜查一課出動的程度。”,降穀零默契地接上了下半句話。
班長伊達航麵色凝重,他想不明白為什麼病院的副院長要故意刺激手裡有槍的犯人。
“諸伏、降穀,那件事我們等會兒要詳細和鬼塚教官彙報……這位小朋友肯定受到了不小的驚嚇,誰來聯係一下他的家屬?”
鬆田陣平醬則直接走上前來揉了揉正在打哈欠的柏一色的腦袋,“我看這個小鬼一點都不怕,剛才還敢和綁著炸藥的犯人聊天呢!”
柏一色假裝沒聽懂,眨了眨眼。
合理利用自己的一切資本去搏出想要的走向,這是白井家一向的作風。
“小家夥,還記不記得,我們昨天在便利店倉庫裡麵見過?你這個頭發還挺有特征的,我應該沒認錯人。”
鬆田陣平蹲下身,跟柏一色對話。
“哦對了,我們剛才其實是追著犯人來的,既然你先到的這個公園,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hagi?就是昨天便利店倉庫裡和我一起的那個,長頭發的警察,眼睛是紫色的。他叫萩原研二,我是鬆田陣平。”
“他本來應該在住院部休養的,但是沒想到他的病房是空的,剛才我怎麼找都找不到他人,也聯係不到他,問了人才知道他往這邊來的,說是和一個小孩一起出了住院部……”
鬆田陣平說著說著,開始狐疑地盯著柏一色看。
“該不會那個小孩,就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