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貨郎!
第122章
八月初四天還未亮,許多早早起床做事的人發現一個問題。興華府街上,怎麼來了這麼多兵士!而且各個身穿盔甲!
有些人本能以為是又要強征苦役,已經嚇得兩腿發軟卻聽那兵士道∶在家不要亂動,需要食物嗎。
等等?這兵士說什麼?
兵士以為他沒聽清,又說了遍∶最近不要出門,家裡需要食物的話告訴我。
這兵士在此把守街道,不允許行人隨便走動。
那人不敢回答,可有人卻小聲道∶需要,我家孩子餓得快不行了。
這話一說,那人下意識後退,若是遇到事了,不要連累他!
可兵士真的拿出幾塊乾糧遞給說話的人,又看了那人一眼,也給了他兩塊,又道∶快些回家,不要亂看。
這些人自然趕緊離開。
如此的事情發生在興華府每個街道。
每處都有人把守,原本應當是混亂的場麵,卻因為這些並不好吃的乾糧穩住了。兵士們心裡歎氣,麵上嚴肅。
從街道再到港口碼頭,今日的碼頭靜悄悄的,天都要亮了,還是沒人出來乾活。要知道之前這個時間裡,已經有許多苦役要開始勞作。
兵士戒嚴,再有駱家跟所有船運買賣的人家遞信,不能外出!不能出船!
對興華府來說,太安靜了,安靜得讓人不敢置信。
而另外幾個府裡卻成一團。
談家,金家,魏家,談家還好些,有急匆匆起床的談峰坐鎮,不至於那麼慌亂。
但金家,,魏家已經有試圖硬闖出去的護衛,可門口的五百兵士可不是吃素的,一刀一個,根本不眨眼。
這領頭的人是已經結束其他任務的烏革,他在邊關可不是白待的。
從門外都能聽到裡麵哭天搶地的聲音。
烏革讓人送進去一張紙條,大意寫著,若是可以自首,主動交代犯過的罪行,那還有活著的希望。
這不是烏革靈機一動,而是出發前就被紀彬提醒過。
要給這些人活命的可能,否則對方魚死網破,對他們來說都不好。能安撫安撫。
至於活命的機會也隻是口頭說說,先降服他們,再給他們定罪。
金家,魏家如此。
談家也好不到哪去,隻有談峰勉力支撐。
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突然圍住他們,他們到底哪裡露了馬腳。到底哪裡出錯了?總不能沒有證據就來抓人?
談峰看向談維壩,厲聲道∶你出去,找主事的人,看看是誰圍住的院子!問問他們憑什麼圍住知府家中,問他們是不是想造反!
談維壩卻畏畏縮宿。他不敢。他真的不敢。
有句話叫身正不怕影子斜,可他知道自己影子是斜的,他的身份是不對的。
根本不用審問,他就已經知道自己必死無疑。現在讓他出去,不就是找死嗎?
談維壩見此,大罵道∶你身上流著龍血,是皇家血脈!為什麼這點事都不敢做!廢物!
那你就敢嗎?談維壩剛說完,直接被談峰抽了一巴掌,直接用劍指著他胸口。
談峰惡狠狠道∶我還殺過同父同母的兄弟,你以為我不會殺你?
天家無父子!他不怕談維壩死!
談維壩捂著臉,直接踉蹌要走,卻被談峰帶回來,一字一句教他怎麼說,教他怎麼應對。若是敢說錯一個字,那就弄死他。
在他們周圍的護衛並不在意,這種事以前也有過。他們隻是談維壩的護衛,保護好主人就行。如果實在保不住那也沒辦法。
興華府衙門,這裡麵所有小吏都被抓起來扔在地上,還有從各個鹽場拉回來的管事,全都源源不斷地送過來。
那些鹽場的守衛們見到聖人的令,又將見到來來往往的兵士,要麼四散逃跑,要麼直接扔武器投降。
少部分想抵抗的,直接血濺當場。
宗輪將軍的親兵可不是吃素的。一拳打死一個人,不是玩笑話。
發生這些事的時候,鹽場裡一千多鹽奴隻是冷漠看著。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直到投降了的護衛被命令開鹽場糧倉淡水,把這些乾淨的食物跟水發給所有人手裡,這才有些愣神。
親兵們看著,又問柴力∶你怎麼還想到發食物跟水。
柴力笑笑∶東家說的。食物最能安撫人心。
人活一世,隻有這些東西滿足了,才會想其他的。
很多時候不需要太多的話,隻要給這些垂死線掙紮的人一口飯吃,他們就會自己緩過來。人的生命力,足夠強大。
六個鹽場幾乎都是這麼做的。
隻要是先擒住了管事,下麵的人非常好辦。
這些人陸陸續續押送到府衙交給王巡查。
最重要的一邊則是宗輪將軍親自帶領的兩千五兵士,跟指揮營四千人。
跟紀彬預測的一樣,由興華府指揮營冉崇帶領的人,根本不是想抵抗的,而是讓兩千人拖著,剩下的兩千人護送他逃跑。
根本不想打。
打贏這兩千多有什麼用,先不說是自己這邊死傷慘重,再說了,後續南軍國還能從其他地方調兵,總是打死他的一天。
冉崇想的隻有跑,跑到海外依舊有自在日子,比現在好。他就沒想過反抗。
但跑著跑著,冉崇忽然發現有些不對。
當初他能當上此地指揮太尉,也就是俗稱的指揮使,必然有些能力。為什麼打了這麼久,沒見到將領?他甚至連將領是什麼都不知道。
但很快他就知曉了。
麵對著眼前的人,冉崇本能怕了幾分。竟然是宗輪?!為什麼是宗輪過來?
他不是邊域的將領,就算是邊域沒事,也要在汴京待命,好隨時趕往邊域。他在,就是一種威懾。
可為什麼派他過來?
電崇大著膽子,這才對前麵攔路的宗輪將軍道∶宗輪將軍,久仰大名!隻是不知為何要突襲軍營!你是要造反嗎!
宗輪將軍揮揮手,讓副將開口。
程知縣可不留麵子,直接罵道∶狗賊電崇,聖人知道你為禍鄉裡,身為武將卻同文官勾結,買賣人口,買賣礦場,其行可誅!還敢反咬一口!實在是罪大惡極!
這麼一說,冉崇就明白,自己完了,自己擔心多年的事,終於到了頭上。
宗輪將軍見他的表情,淡淡道∶談峰什麼身份,你不知道?
這話一說,冉崇表情直接呆住,再來就是發了狠意,談峰的身份他當然知道!怪不得會派宗輪過來!這就是要他們死!
電崇再無理智,立刻往前衝,也不是衝鋒,而是往海岸附近衝。他也有自己的碼頭,隻要過去,隻要上了船,再也沒人能限製住他。身邊兩千兵士,再留下一千抵抗。
這種喪家之犬的逃法讓宗輪將軍手下兵士更加看不起。齊聲要追。
冉崇看著宗輪將軍,卻發現他不急不慌。再往前看,已經呈包夾之勢。原來奇襲兵營是假,來攔著他也是假。
宗輪拖著他,留了兩千在軍營,又留了一千想拖延時間,如今身邊隻有一千了。
而宗輪將軍這邊,兩乾五兵士隻撥出五百拖住那些人,剩下的兩乾進行圍剿。
兩千對一千。他完了。
他生生把自己逃跑之路給斷送了!
可冉崇的馬依舊沒停,直到狂奔到碼頭,碼頭上赫然還有幾百人。
前有攔路,後有追兵。他身邊的人還畏畏縮縮。
沒了。徹底沒了。
兩千五對四千,生擒電崇。
宗輪將軍也隻是笑笑,讓程知縣整編敗兵,他帶著人去海岸防守。
海岸太長,那邊才會有漏網之魚。身為將領其特質就是要膽大心細。
又一個人被押送到府衙。
而冉崇被捕的消息一傳出,那金家的第一個不抵抗的,立刻滾出來要自首。
另外就是魏家。
魏家安靜得有些可怕,但下一刻,直接大門,先扔出來的是婦孺,拖著這些人的身體給自己擋刀,後麵的人則要強闖出去。
竟然把自己人當人肉盾牌?!
門口的烏革都驚了,怎麼會有這麼狠辣的人啊。
可他忽然想到,這不是什麼魏家人,而是住在魏家的番邦異族!根本不會在乎魏家人的命!
因為頂在前麵的都是婦孺孩子,兵士們自然束手束腳,好在烏革早就準備,立刻讓人擊鼓傳音,整條街道上守衛的兵士都立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