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靜謐無聲,暗夜風吹,月影扶疏,顯得狹促丈室清冷詭異。風儘歌擰著眉,細細推敲秘匣,又燃了燈火,循著櫃格灰塵尋找蛛絲馬跡,忽而“轟隆”一聲,石破天驚。
聲音是從不遠處的煉丹房傳來的。
風儘歌破門而入,卻見公孫長琴左手扶撐著丹爐,右手捂著胸口,麵色慘白如薄紙,嘴角滲著一絲鮮血。丹爐內,紅、紫、青、黃、靛五色火焰燒得正豔,流光溢彩。
“你把所有的含靈丸和玄黃丹都融了?!”
煙氣飄渺,風儘歌聞見了熟悉的味道,臉色亦隨著五色火焰變了又變。
兩味藥丸融解之後,無數天才地寶的精粹正在爐火中不斷重新交合,而充斥了整個丹房的天地靈元通過公孫長琴的手掌正源源湧進丹爐。其中有一味藥,顯然是新添的。
風儘歌踏風上前,拽過了他的右手。一搭脈,吃了一驚,“你震破了心脈?”
臉色隨即越發凝重,“究竟在煉何藥?”
勉強抽回手,公孫長琴勾唇淺笑,眼睛瞟向案上一張殘破竹簡,虛弱道“你們伏羲,有古法製九轉玄黃丹與九轉含靈丸,其功效,乃是普通玄黃丹與含靈丸的百倍。
而本尊知一偏方。先各製其一枚,再以心頭血為引融合重煉,可成火露。服用者,五毒不侵,邪魔不入,此外,還有延年益壽的功效。”
心頭血。
風儘歌頓時一愣,“火露?本尊從未聽過。”
眼看公孫長琴揮袖成風,爐火愈烈,風儘歌的臉色愈發冰冷,“霞尊是否也太隨便了些?在我伏羲來去自由,拿取自由,看來,真是把天虞山當作緋花岰了。”
公孫長琴一笑,“風尊若能為我在此處置一間客舍,本尊感激不儘。”
客舍?
天下琴門七十二,還從未見過哪一位琴尊是如此靦不要臉的。
風儘歌臉色僵硬,半晌也沒有多說一個字。
公孫長琴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又笑眯眯道“風尊若想趕本尊離開,那是絕無可能。且不說風尊未必能勝本尊,偷偷拆了你的天虞山,本尊還是能做到的。”
風儘歌……
俄頃,丹爐中的五色火倏地變成了七色,頓時將室內室外照耀得光華奪目,絢爛無垠。
轉瞬即逝的燦爛過後,爐火燼滅。一顆煥著微光的彩珠浮在了公孫長琴的麵前。
公孫長琴也不見外,兀自將丹丸搗成細末,用犧勺舀入玉質長頸小瓶,灌了蜂蜜甘露,減了苦味,靜置於案上,待藥水勻和,遞給了風儘歌,“這個,給靈兒吃。”
凝著玉瓶,風儘歌鎖眉,“為何不親自給她?”
公孫長琴趴在案上,雙眼直視著玉瓶,唉聲歎氣,“你看我現在這樣,站都站不穩當,如何親自給她?火露需製成之後一個時辰內服用。”
現下,他固然弱柳扶風,但此話說得卻甚是散漫隨性。就算是真,在風儘歌聽來也總像是托詞,忍不住問道“你與靈兒究竟是何關係?為何偏不見她?”
公孫長琴耷拉著眼皮,“和你一樣,上輩子欠她的。”
他彈指,將玉瓶拋入風儘歌的懷中,再無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