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徹底離去,修靈則才喚出靈犀琴,奏起落霞琴問之曲《問情》來。
心中懷著纏綿之意,曲調婉轉而出,琴音如同嫋嫋情絲千回百轉,不禁令撫琴之人也陶醉癡倒。
白雲緩緩遮住了炎日,清風徐徐吹散了黃沙,周圍空氣凝結,光陰停滯,萬籟俱寂。不一會兒,有細微的響聲從一處傳來,似鳳鳴顫顫,應聲尋去,果然是它!
修靈則隻當落芳蕤傳她《問情》乃是因為步搖係霞尊贈她的緣故,卻不曾想,好端端的落霞內門絕技如何就如此輕巧地傳給她了呢?
沙地之上,公孫長琴搖身一笑,嗤笑道:“還真是好騙。”滿臉儘是春風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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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落霞琴門,修靈則暫且擱置了製簪之事,緊趕慢趕地先又串了鴉羽瓔珞預備送給落芳蕤當作回禮。
可偏偏這一回又被宋清歡發現,又調侃道:“原來靈兒也是個貪圖美色之人,落霞兩大美人都贈了一份,偏偏本公主沒有,可見在你眼裡我算不上美人。”
修靈則嘻嘻一笑,也不奉承,掀開屜子,將清歡香給她,“這些首飾不過是些俗物,倒是這個玩意兒稀罕,拿去。”
宋清歡接了,見不過是個小巧樸素的香筒,打開一看,裡麵隻有一支香,嗅著也沒有味道,哼聲道:“就這個打發我?”
修靈則隻笑不語,又繼續手上的活計。
見她一臉神秘莫測地微笑,宋清歡半信半疑收起香筒,說了一句“稀不稀罕,一試便知。”便回房燃香去了。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她風風火火地衝進了隔壁房門,驚問道:“這是什麼香?”
修靈則正專心致誌地做手工,聽她一喚,唬了一跳,抬頭一看,隻見公主星眸爛漫,香腮帶赤,碎發微蕩,儘是半喜半羞之色。
她憶起落芳蕤說的話,聯想她平日又是風月無邊的嫵媚,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那香該不會是……
咳了兩聲,小心問道:“怎麼了?”
宋清歡靦腆說:“我……看見你大師兄了。”
“……木北辭?”
宋清歡點頭,似是還沉浸在愉悅的情緒之中,在修靈則身側坐下,纏著她意猶未儘,“告訴你也無妨,不過此事隻能你知我知。”不等答應,已兀自說起下文。
情之所起,乃是一次皇家圍獵。宋清歡為了追捕一頭三翼金眼豹誤入充滿毒瘴的密林,險些變成盤中餐。受傷醒來,看見恩人正席地撫琴,將一絲一縷充滿生命氣息的木之靈元注入她的傷口。那人,正是伏羲琴門的大師兄木北辭。
恰才燃香,她入了香境,便又重溫了一段他為她悉心療傷的往事。
此情此景何難想象?
木北辭精擅歧黃之術,又是眉清目秀的如玉君子,素日細心體貼,想他端坐撫琴,定是像極了一尊粉雕玉琢的俊菩薩;再來又是搭脈又是喂藥,溫柔催促循循善誘,便如春風細雨,酥潤了少女花兒一樣的心扉,也定是常有之事。
“隻是,他似乎不怎麼喜歡說話……他平日也這般麼?”
修靈則噗嗤一笑,她自是知道木北辭平日最愛囉嗦,隻不過在外人跟前矜持保守,循規蹈矩慣了罷了,替他開脫道:“伏羲門規嚴謹,大師兄定時因為你是公主才不敢冒犯。”
宋清歡恍然,還想問什麼,隻聽門外一個弟子來報:“柳姑娘,門外有個叫作獨幽的劍客尋你。”頓覺掃興冷哼,“又來問消息的。”往外回應了一聲,方告辭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