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宋楚吟沉吟道:“百姓情願為先皇子遷居是好事,暫且就此安排吧。萬卿恐怕多慮了,難道你懷疑,我朝重臣與混沌勾結不成?”
“臣不敢!”萬壑鬆頓了頓,“但……也不是不可能!”
“夠了!”宋楚吟拍案道:“此事不必再議,你且安置流亡去吧。”
朝會最終以皇帝的憤然不歡而散。下了朝,宋楚吟回到後宮探望皇後,見落芳蕤與宋清歡正在外院賞花閒談,便阻止了侍從的通報,獨自慢步靠近。
宋清歡攙扶著行動不便的落芳蕤,說道:“如今陵邑固然人是多了,但小皇子畢竟是孩子,除了愛熱鬨,肯定也很貪玩。
娘娘也知道,放眼整個穹宇之洲,渭城的能工巧匠最多,手藝人也數不勝數,——對了,那個為聖上做銅人琴師的魯般就是渭城人。
此次隨我們回京的流民,個個都有絕技。反正他們也已經到了陵邑,不如求聖上開恩,開辟一處作坊,專門為製作小陶俑,小玩意之類的孩子東西……這樣小皇子在天有靈一定高興。”
落芳蕤聽著,頻頻頷首,“這個主意好!如此,也能讓天下人看見聖上的愛子愛民之心。”
“好!”一旁,宋楚吟已摑掌幾聲,笑道:“難為皇後這麼為朕著想!”他快步走上前去,將落芳蕤摟在懷裡。
“皇上,既然人是琴聖帶回來的,此事便交給他辦吧。”
“嗯……好!”宋楚吟答應了。怎麼說,公孫長琴也是皇後的師尊。
事實上,出主意之人並非宋清歡,而是修靈則。在公主和皇後的左右配合之下,渭城的百姓總算有了安身之處。而那些死去的人們,他們的遺願也得到了兌現,幾乎滅絕的手藝將得以傳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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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陵邑新作坊落成,皇帝親自巡視十分滿意。
眼下整個邑縣修建完成,流民被妥善安置,龍吟渠改道之後填充了洛河,北界旱災也得到了救濟,宋楚吟龍顏大悅,召群臣入宮擺宴慶祝。
接到聖旨之後,唯有萬壑鬆鬥膽抗旨,並且勸諫說:“雖然朝廷賑災成功,可是如今百姓仍在為死去的親人服喪,各處百廢待興,此時飲酒作樂,不妥!”
宮中禦花園內,酒宴所需一切都準備妥當,各大臣已至,隻等待著開宴。
宋楚吟聽聞侍衛傳來萬壑鬆的諫言,大怒道:“哼!萬壑鬆!朕抬舉他令他坐上戶部侍郎之位,此行安置流民,他非但無功,還有罪!若不是他管治不利,那麼多人是如何死的?!現在居然敢挑朕的毛病!”
楊寶襲亦趁機道:“且不論功過,他竟敢抗旨,讓聖上如此久候,已是大逆不道!”說時,眼神向四周掃了一遍,意思是,他不僅讓皇上等,還讓他們在場的所有人等,實屬不該。
群臣紛紛附和斥責。
“罷了!”宋楚吟冷聲道:“不缺他一個!開宴。”
“開宴!”身旁的伶官識趣地跟著吼了一嗓子,群臣領命,一同舉杯共飲。一眾琴師在鬆間撫琴,彈奏著靡靡之音,旋即,又有一群曼妙的女子於花簇中翩翩起舞。
所有人都陶醉在如夢如幻的琴樂聲中,嘻嘻哈哈,互推互搡,喝儘了杯中酒,吃儘了盤中餐。
“好!”
一曲舞畢,宋楚吟摑掌道:“今日盛宴,朕要好好賞賜有功之臣。楊寶襲,你說說,你要什麼賞賜?”皇帝顯然是喝多了,否則他是絕不可能直呼其名的。
而楊寶襲也喝多了,忘記了君臣之儀,站起來醉醺醺道:“聖上英明,若要賞賜,臣確實有個賞賜想要……想要為臣的長子楊涓討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