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轍之盈翼!
南益州,小院落
上官翼看到一臉塵土的信差遞上來的信筒,猜想是盈盈的回信。
他示意身邊的阿臻,給了信差事先備下的打賞,便揮手示意在場之人通通退下。
上官翼不喜歡機靈太過的婢女,也不喜歡身邊總有女人飄進飄出,加上之前小敏的事情,他對著婢女更加少了好臉色。
直到留下小雅之後,他略略改善了些。
因南部氣候不比北方,除了他的一日三餐,每日洗濯、晾曬之事繁雜,他又講究袍服的齊整利落,因此隻有一個婢女的裡外忙活,幾乎是馬不停蹄地辛苦,而小雅對此毫無怨言,這讓大半年後才意識到的上官翼,頗感意外。
等阿臻留下之後,他有一天早起興致來了,問小雅,之前那麼辛勞,為何都不言說一二。
小雅在他身後幫他整理衣衫和腰帶,隨口答,“為大人,我心甘情願!”
儘管房中隻有他二人,上官翼仿佛自己犯錯了一般,立刻羞怯地扭頭走開。
明豔的小雅,叉著腰,在他身後毫不掩飾地“咯咯”大笑起來。——俘獲男人的心,就是這麼簡單。
相對照小雅,阿臻是個清瘦的女孩,比小雅小三歲,有一雙不諳世事的清澄細眼睛,加上棱挺的鼻骨、纖薄的唇,讓上官翼覺得她是個簡單的人,而且這種單薄的麵容,有些像自己兒時家中的一個廚娘,便留下她。
留在上官翼身邊好久了,她自認自己樣貌不差,又知道帝京習俗、口音也沒有本地的怪味道,怎麼就連上官翼的一個笑模樣都得不到,這也讓她時常覺得,手足無措起來。
阿臻是個認真的人,她從小雅的口中得知,上官翼就是這樣,麵上淡然且話少,其實內心是火辣辣的。阿臻看著羞紅臉的小雅這麼說,心裡大概明白了些。
看著阿臻回身關緊房門,上官翼一動不動盯著房門,愣了半晌。他猜測著,信裡會寫些什麼?
看完信的上官翼一直沒有動,他覺得眼前一片模糊,隨著窗棱透進來的光線,思緒萬千而綿長。
雖然期間聽到外麵有阿臻的腳步聲,估計是不敢冒然進來,立了片刻又走了。他緩緩地呼出胸中的煩悶,提筆回信,發現自己的身體,僵直地仿佛凍住了一般。
“此事關係重大,不便信中贅述,待我奉詔回帝京述職期,麵談為要。”
自從小敏之後,上官翼便覺得,任何往來密信都不再穩妥。
他還不知道,一個幾乎相關的人都不知道名字的官婢,讓整個帝京城裡,再次人心惶惶。
當初參與其中的人們,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在城外“投井”的官婢,非但讓宮中的太監打殺一片,更是觸及了在外人看來很神秘的組織——內臣。
李乾,再次讓世人知道,他的手段,不單單是用來對付死敵,這也讓人們再次想起了慕容家族。
決定撕下偽裝追查黎縉的誘因,是李乾發現,周芳竟然不乾淨。
清查太監,是盧海印暗示的,但他並不知道內臣機密外泄之事,直到李乾再次召他進宮。
暖閣,對於盧海印,並不陌生。
外圍窗格裡,透著密實的直射陽光;內圍窗格裡,則泛著素雅的內室焚香。
他很喜歡暖閣,隻是不喜歡暖閣裡的人,包括此刻裡麵外麵的一群伺候這個人的大小太監。
李乾,反複考慮盧海印的態度,隻能有一個推斷,盧海印不知道內臣之事,他為了確認自己的這個推斷,勉為其難地叫來盧海印。
“盧愛卿,你不知道上官翼寫給韋霆的書信?”
李乾為了減少自己和這個老奸巨猾的接觸時間,同時也是為了顯示自己的優越,他直白地不等盧海印禮畢,便急急開口。
盧海印先是一愣,立刻明白今日召見,又是和那個叫小敏的官婢,有關。
“臣,不知。”他如實回答。
李乾立刻不掩飾自己勝你一籌的得意,用手指戳了戳自己帽子邊沿下的鬢發,然後臉衝邱敬一瞟,示意他來說。
邱敬,大概說了上官翼由自己的行程和機密送取密函公文、官婢小敏授意達到南益州的時間,以及牽扯其中的教人坊嫲嫲失蹤,推斷內臣機密,已經外泄,可能導致他經手的密函公文的不可靠。
盧海印聽聞,四肢開始發冷。
他知道,李乾,將此事告訴他,是要他出麵做惡人,徹底清查由黎縉做開端的內臣機密外泄之事。
黎縉被人發現飄在護城河裡,是他消失兩天之後的事情。
他的家人當初報官的時候,說,晚上不見老爺回家,擔心他獨自一個人騎馬出意外,派人出門找了,始終不見。
官差不敢怠慢,跑去家人說的春麗樓盤問。
那裡的人都說,黎大人那日帶著個裝束豔麗、身材高挑的姐姐進來,然後要了清茶、坐著聽了段書,便和那個姐姐,離開了。
門口的小廝不知黎縉失蹤,還調笑說,黎大人興致很好的,抱著那個姐姐上馬,自己和她同騎一匹馬,走的。
問及,是否看到那女人的長相和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