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湟!
三日後
池夕將茶放在林寂下手處,說到“小姐,間瑤已經進景都了,派人帶了信來。”說著將信遞了上去,“還有一事,李安源已經被抓獲了。”林寂抬頭看了看她,“什麼時候的事?”“就今日清晨,說來也奇怪,本來前幾日聽說景都周圍的官兵一直未曾有他的消息,想來是已經跑遠了,可今日偏偏就在最近的永安縣發現了他。”林寂拿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口才說到“發現的是他的屍體吧。”“小姐怎麼知道,奴婢正要說呢,確實發現的時候人已經死了,官兵沒法子,便將屍體送到了刑部,想來是要驗屍吧。”林寂點了點頭,揮手示意她下去吧,走到門口,池夕似想起了什麼,又轉過了身,“小姐,川回還說,華陽的太子已經動身了,還有北蘭的四皇子和永惠公主。”“大概還有幾日到?”“皇上的壽辰是下月初,算算日子,大概還有大半月吧。”“知道了,下去吧。”池夕這才推門走了出去。神色還有些疑惑,這李安源本來都跑了,何故回來送死呢,還有,小姐怎麼知道他已經死了呢,罷了罷了,這該是聰明人想的事,她這輩子怕是無望了。
林寂看著茶杯,有些出神,李安源明顯是被人殺的,就算是自戕也絕非自願,謊報軍械數目不是小罪,再加上他平時為人耿直,同僚中也沒什麼交好的,更彆說得上司看重了,仗著三皇子這座靠山才在侍郎的位子上安穩地坐著,一旦定罪必死無疑,三皇子也絕不會為其求情,既然已經逃了出去,便沒了緣由再回來送死,看來這謊報軍械數目背後還有些見不得人的事。回過神來,拿起信打開看了看,便借著旁邊得燭火順手燒了,間瑤說她們已經到了景都,人也都安置在了雲韶府,還說來的路上發現了華陽太子的蹤跡,他們早已出發了,若不是他們恰巧碰見,也發現不了,覺得有些可疑,便稟告給了她。華陽太子,林寂對他並無印象,她很小便去了雲山,但各國的消息也從未斷過,華陽太子韓梵的名字她聽的不少,也大概能想到他這個太子當的並不如世人想的那般容易。此番逃避眾人視線早來景都,必定有所打算,她還得多多注意才是。
這邊杜娘方才派人送來了衣裳,池夕親自收了起來,小姐才回景都,還沒見過那些世家小姐,雖然許久不在景都,自家小姐也不能失了牌麵不是。
翌日一早林寂便被召進了宮,趙胤看著林寂,放下了筆,狀似無意的問了問“李安源被抓了,不過人已經死了,你怎麼看?”林寂抬頭看了看他,“臣女不懂皇上何意,朝廷之事一介孤女又能有什麼見解。”趙胤有些好笑,“你有無見解我二人心中都有數,不管你是恨朕也好,怨朕也罷,這般說辭也太隨意了些。”林寂不再推脫,“這件事究竟結果如何端看皇上的意思,若皇上想借此清肅朝廷,那李安源的死便查得,若皇上覺得時機未至,那他的死就有千百種說法。”“那你覺得時機可到了。”“未到。”林寂聲音有些沉重。趙胤卻恍若未聞,“朕倒是覺得時機正好,這件事便交給你去辦吧,若查出了後麵的人,莫輕舉妄動,先叫朕知曉再做定奪。”林寂神色未變,低聲應了下來。是了,景淵朝中不乏女官,雖是女子,坐上高位的也並非沒有,女子當官,在景淵是常事,科舉也未設女防,男女皆可通過科考入朝為官。她回景都之前便對此事有過思慮,若要查清自己父母的死因,光是忠義侯府孤女身份絕對站不住腳,計劃著能在朝中謀得一官半職,自然是方便許多,但她未曾想到,沒等她自己謀劃,這機會便掉在了她頭上,一直到進了府,林寂神色依舊有些沉重,論當今聖上,她不知曉在父母的死中他扮演著何種角色,如今接了這等差事,便是半隻腳踏進了朝廷,但李安源的死還是個謎團,按皇上的話,顯然這件事注定不會公之於眾,隻不過是遞交那人的把柄給他,若是順了皇上的意,注定會得罪另一人,這其中的分寸實在是難以把握。林寂看著手中母親的畫像,一時無言,她是執拗,她也從未曾對這一生有其他的追求,隻求能知曉父母死亡的真相,好像她活這一回才有了意義,若是他們為奸人所害,那便報仇,若是父母當真如世人所言為守這景都,守這景淵的都城,才戰死,喪了命,她也絕無它言,隻是若是沒了報仇的理由,她為此曾付出過的努力,瞬時間好像都喪失了意義。而她,還有雲山的外公,雲山的那些兄弟姐妹,所有頂著忠義侯府名號的人,心中的遺憾和孤獨,再不會削減一分。罷了罷了,她收起了畫,即已經來了這景都,受了這差事,李安源的死也好,她父母的死也罷,萬事都會有一個真相,而這些真相,世上的人們可以操控眾人之口,遮遮掩掩,但事實永遠都擺在後麵,無人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