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來自未來的你!
地球紀元時間2小時之後
擼貓擼得忘了上課這種事,對於何晚風小朋友來說,也是時有發生的事情。
她確實是個有點特彆的小學生。
雖然隻有二年級,但是形單影隻的小身影經常出現在這街區的各個角落。便利店、咖啡店、少兒藝術班、鋼琴課,遊泳池
總之,她常常一個人。
鮮少有大人陪同在身邊,同其他被前呼後簇的小孩子比,她是個突兀的異類。
本來去年還有一個阿姨負責接送她上下學,有時還會看到,阿姨裝好熱騰騰的飯盒,送到她的芭蕾班,或是寫作業的托班裡。但那是她媽媽還沒走,爸爸生意還能維持之前的事。
現在她的爸爸,脾氣暴躁,晝伏夜出,附近已經沒有哪一位家政阿姨願意來她家。
媽媽走之前曾帶她出去玩過幾天,在一片漁火點點的海邊,摟著她說,“不要乾預大人的事,不要涉入我們的世界。”
是的,旁觀他們的世界裡發生的事,已是一件讓她恐懼的事。
雖然什麼是恐懼,在她這個年齡來看還有點模糊。
媽媽去美國前那天,家裡一片死寂。夜裡聽到他們摔碎了整個屋子的東西,她在床上瑟瑟發抖。那是麼?
爺爺奶奶把她所有的行李打包好,連同她一起送到機場,讓她在那裡待了一整天時,那是麼?
爸爸和一個女人喝著酒,忽然對她大吼讓她回到樓上去,她的水杯被震得落到地上,碎玻璃紮進腳掌血流不止的那一刻,是麼?
“你會怕嗎?”曾有個朋友問過她。
“怕會改變什麼?”她不以為然地答道。
她隻是嘴硬。
所以她寧願一個人。
有人說這是獨立,聽起來也沒有什麼不好。
其實她一個人從咖啡店走回家的路上,是會途徑學校的。
這所屬於高端小區的九年級製學校,校設龐大奢華,從外麵看進去,軒轅蔥鬱,彩旗招展。雖說對接本市重點高中的升學率沒有硬件配置那麼誇張,卻也是前三甲之列的熱門學區,畢竟劃歸在這類人傑地貴的富人區嘛。不過,這間學校最引以為傲的地方倒不是這些,而是挺彆致的冷門兒,整城的校園在這一點上也難出其右。
就是,它高聳森嚴的圍牆和嚴格得近乎監獄管理的校規。
比如,校鈴響嗶之後,任何遲到早退的學生,都需在校門保安室備案登記,並且通知班主任說明情況並詳細記錄後,才可入校或是離開。哪怕你心臟病突發,或當場暈厥,也是這個流程,他們一分鐘的斡旋都不可能給你。這些保安都是校長和各位經驗豐富的舍監主任們精心挑選出來的,誓死捍衛這套校規的人中翹楚。
因為是寄宿走讀雙管製的學校,還在富人住宅區,當然是一點兒岔子也不能出的。有任何問題,從上至下腦袋瓜上麵的頂戴都得晃蕩,甚至掉下來。這種責任是沒有人願意負的,這樣的代價也不是誰都負擔得了的。
所以,各門的保衛人員凶神惡煞自不必說,鐵麵無私更是第一關鍵的入職條件。包拯?他們未必知道是哪路神佛,但是神荼,鬱壘這類門神,驅鬼降妖的成名傳記,估摸著怕是都培訓到位了。所謂乾一行專一行。
誰說麵對小孩子不可以麵目猙獰,惡言相向?小朋友才是最容易哈呼住的對象好吧?先唬住他們就會省去諸多麻煩,更能在孩子們的家長麵前立威,隻有好處哪有壞處。立規矩當然要從娃娃抓起。
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
這不是人儘皆知的道理麼?
至於後麵的什麼“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洋洋灑灑的,那就不知所雲了。
是以有一次,何晚風小朋友又遲到了,隻好可憐巴巴地站在校門外囁嚅著,所有她能用上的理由都難以自圓其說。因為就是早上沒有人叫她,起晚了這麼簡單的事,能編出什麼大道理來才怪。
“可以讓我進去這一次嗎?叔叔,我爸爸出差了我”
這時候一輛大奔開到校門口,下來一母一子,男孩兒略略比她高些,應該是小學部高年級的學生。他媽媽大步流星地走到何晚風小朋友前麵,熟門熟路地輕輕拍了拍保安叔叔的肩膀,靠近他耳邊說“我是聞主任家的。”
一句這樣簡短的解釋,保安叔叔就搖開了電子校門讓他們進去了。
隻剩何晚風小朋友站在原地,保安忽然不知怎地動了惻隱之心,竟對她揮揮手說,“你也進去吧,遇到人就說和他們一起的,知道吧?”
何晚風小朋友感激地謝過之後,朦朧中明白了點什麼。
她走進去,穿過那道被爬牆虎鋪滿圍牆的鐵門時,悄悄猶豫了一下。
下一次,也有爸爸或媽媽陪著自己,也認識一個學校裡的什麼主任就可以進校門,不被老師罰了。
她默默這樣期待過。
不過,這樣的機會對於她,概率是很小的。
時至今日,她爸爸也沒有認全她班裡的幾位老師,更彆說什麼主任了。
所以,今天她經過校門時,並沒有停下腳步。
她低著頭看了一眼手表,兩點10分,第二節課應該快下了。
遲到和逃課,好像也差不了多少對嗎?她試圖說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