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新豪門!
吃完後,張橫帶陸庭先在無衣堂轉一圈,讓陸庭對無衣堂有一個更深刻的理解。
無衣堂設有三個部門,分彆是采辦組、夥房和雜工房,采辦負責購買無衣堂的一切所需、夥房就是為五百多人夥食,雜工房包括郎中和工匠,有什麼要維修或不舒服,都是雜工房解決。
為了省錢,三個部門都是由退下來的老兵擔任,原來雜工房還有幾名女奴,主要做些漿洗、縫縫補補的工作,可老是被那些老騷擾,差點鬨出事,還打了幾場架,最後張橫一咬牙,把她們都送回秦王府。
“陸主事,新官上任啊,今晚加菜嗎?”陸庭去宿舍查看時,一個躺在榻上的老兵突然坐起來,開口問道。
這個老兵年齡約在四十五右,身材有些瘦削,右耳隻剩半個,不過眼睛很有神。
“加菜?”陸庭有些意外地說。
“是啊,每個新上任的主事都會加個菜,算是體恤我們這些老家夥”小老兵舔了舔嘴唇,有些可憐巴巴地說“幾天沒吃葷腥,有些想吃了。”
小老兵一開口,在場幾個老兵也嬉皮笑地起哄,要陸庭這個新上任的主事給大夥加肉菜。
“血猴,就你最嘴饞,少去幾次窯子,什麼肉吃不到,怎麼,老子在這裡還想坑陸主事,皮癢了是不?”張橫馬上出聲訓斥。
剛才跟陸庭聊了一下,張橫也知道陸庭的情況,家道中落、雙母雙亡,在長安也是舉目無親,不像尉遲健,人家是豪門貴公子,不缺那點錢,要是讓陸庭給無衣堂五百多人加菜,那是想把他吃窮啊。
陸庭很認真為無衣堂謀出路,不能把他嚇跑了。
“是,是,是”綽號的血猴的小老兵連忙說“陸主事,小的就是隨口那麼一提,你千萬不要在意。”
陸庭回過神,開玩笑地說“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我這火還沒燒,你們倒想咬下一塊肉,剛才去夥房看了,今晚有肉,就不加了,不過大夥開口了,這麵子要給。”
頓了一下,陸庭大聲說“從現在開始,我決定把無衣堂主事的月錢,包括各種實物全部捐給無衣堂。”
給五百多人加肉菜,還是五百多很能吃的漢子加菜,要體麵點,沒一百幾十貫辦不了事,說不定還要加酒水,現在自己手裡的錢本來沒多少,拿出這一筆,更難成事,不過新官上任,怎麼也要表示一下,想來想去,乾脆把那份月錢捐出去。
一個月也就六貫錢,一年也就七十二貫,有它飽不著,沒它餓不死,把它捐出去,名聲也好聽。
還有一年左右,李二就會出手,那時自己還在這裡做一個小主事,以後也不用混了。
張橫有些驚訝地說“陸主事,不可,做事怎麼能不拿月錢的,你也要吃穿用度啊。”
老實說,錢不多,可陸庭眼都不眨就全捐出去,這一份心意很難得,換作一些小心眼的人,彆說讓他出錢,沒想方設法喝兵血就謝天謝地了。
血猴也被陸庭的慷慨感動,雙手抱拳道“陸主事,請收回你的話,剛才是小的嘴賤,故意讓你難堪,在這裡給你賠個不是。”
陸庭擺擺手說“我最佩服就是英雄好漢,無衣堂裡的都是好漢,這是我的一份小心意,就這樣說定,以後我的那份月錢,就由張管事代領,怎麼分配也全由張管事說了算。”
“好,我代領”張橫看到陸庭說這話是發自真心,有些感動地說“陸主事可以隨時取回。”
大風大浪張橫見得多了,幾貫錢沒必要推三推四,先應下,以後再勸他。
走出宿舍,張橫拍拍陸庭的肩膀說“陸主事,來,我帶你去看看你的房間。”
“張管事,叫主事太客氣了,要是介意,我也跟他們一起叫你張老大,你喚我一聲小陸就行。”陸庭突然開口。
在無衣堂,都是外號相稱,就自己一個叫官職,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張橫點點頭說“也好,我也覺得叫起來彆扭,以後我叫你陸兄弟吧。”
無衣堂相當於秦王的“自留地”,派到這裡的人都不是外人,陸庭太年輕了,前程一片光明,不能小看他。
作為李二的心腹,張橫雖說很少外出,但長安很少事能瞞得住他,知道陸庭跟長孫衝、程處亮那些小家夥玩得很好,王爺、房書記他們也看得他,杜如晦能升為戶部侍郎,算起來還是托陸庭的福,都是同僚,叫“小陸”有點過了。
說話間,張橫把陸庭帶到後院一個單間“陸兄弟,這裡是你上值的地方,書案、筆墨紙硯一應俱全,門簾後麵有一個榻,累了乏了可以睡一會,平日無衣堂很清閒的,也不知你來,房間還沒打掃,一會讓人打掃一下,估計你也用不慣那些舊的被套,自己帶一套過來吧。”
“行,全聽張老大的。”陸庭很爽快地說。
張老大是那種不喜歡拐彎抹角的人,陸庭也沒必要跟他客氣。
兩人坐下後,陸庭饒有興趣地問道“張老大,你也說無衣堂不是什麼好地方,怎麼你留在這裡?”
張橫四肢健全,孔武有力,軍中能者為尊,能得到那些老認同,武藝肯定了得,而張橫看起來也就四十出頭,怎麼留在這裡?
“一家老小被突厥全殺了,就剩一個人,也不想回去了,免得觸景生情,再說舍不得這些出生入死的老兄弟,就留在無衣堂。”張橫有些傷感地說。
“張老大,抱歉,提起你的傷心事。”
張橫很快恢複平靜,有些感觸地說“這些年跟隨王爺南征北戰,見慣了生死,早就想開了,現在也挺過好,身邊那麼多老兄弟,每天都不寂寞。”
“張老大,那個血猴是什麼人,怎麼起了一個這麼奇怪的外號?”陸庭有意岔開話題。
一說起那些老兄弟,張橫頓時來了精神“血猴名字叫姚多田,因為他長得矮小,又是玄甲精騎左隊的斥候,於是大夥都叫他小候子,彆看姚多田是個小個子,他身手很好,騎術很精,尤其擅長騎射,有一次他和二名隊友一起刺探敵情,遇到敵人騎兵隊,那隊騎兵有六十八人,見麵二話不說就追殺他們,還仗著熟悉地形不斷包抄,亂戰中兩名隊友死在敵人的弓箭和馬蹄下。”
“小猴子被激怒了,不斷跟那隊人遊鬥,憑一人之力硬生生滅了對方整隊人,回來的時候,除了兩名隊友的屍體,還帶回了六十八顆敵首,回到營地時,全身都是血,那血腥味二丈遠都能聞得到,那時起,他就血猴了,對了,他不是沒了半隻耳朵嗎,就是那次戰鬥讓敵人的彎刀劈掉的。”
不會吧,看著像一個市流兒的人,打起仗來這麼凶悍?
“張老大,血猴立了這麼多功,論功績早就升上去了,怎麼留在無衣堂?”
張橫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軍功有兩途,一種兌換錢財,一種升遷,那個田舍奴,一有錢就去逛青樓,要不然現在做一個校尉綽綽有餘,算了,他就是扶不起的爛泥。”
“斷三刀的?怎麼有人起這麼奇怪的外號?”
“斷三刀的名字叫雷虎,小時候拜過一個遊俠為師,學了一門刀法,出刀快、準、狠,當年虎牢關一戰,王爺一聲令下,我們衝向數量是我們幾十倍的敵人,雷虎在那一役砍壞了三把大刀,於是大夥就叫他斷三刀。”
原來這樣,陸庭繼續問道“張老大,那個獨眼呢?”
“獨眼叫覃根生,不過他的眼睛不是打仗沒的,他自己說是小時候掏鳥窩讓鳥啄瞎的,彆看他隻有一隻眼,可他是軍中有名的神射手,死在他箭下的敵人沒一千也有八百,他就是毛病多,還嘴饞,多次偷老百姓的牲口吃,要不然算了,不說他,他跟斷三刀都一樣,都是扶不起的爛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