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庭二世為人,哪能這麼輕易被他激怒,聞言隻是笑笑,連反駁都不懶得回。
當第三次測試完,陸庭心裡有黯然,不得不承認一個殘酷的事實尹士駒說的話難聽,可是有理。
從目測的程度來看,第三關的通過率在七成左右,算不錯了,但是被淘汰的,大多是衣著普通的寒門子弟,其中有幾個才華還很不錯的少年郎,他們明顯對酒不是很熟悉,有的甚至沒喝過多少次酒。
有一個年約二十的少年郎,足足喝了八碗,那張幼稚的臉都紅得像關公,最後喝醉了也沒能通過,在眾人的哄笑聲中,被一個健壯的侍者背了下去。
現在還是大唐立國初期,經濟還沒有騰飛,四海還沒平定,還有很多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中,有的連溫飽都是問題,哪有閒錢買酒喝。
不少想在鵲橋奪燈活動中揚名的寒門子弟,含恨倒在酒下。
刷下這些人,活動組織者也不會同情,心裡甚至有些樂意,那些寒門子弟,沒有影響力,囊中也羞澀,可能打茶圍的錢都拿不出,很難發展為常客,淘汰也也好。
雖說大夥都是在同一起跑線,但跑到中途,很多人身不由己就被拋棄。
要不是認識長孫衝他們,最近喝了這麼多不同的酒,陸庭估計自己通過的機率不足五成。
第四關考書法,每人隨機寫一幅書法作品,五位評判有三位認同即可通關,這五位評判由二名青樓行會理事、一名給事中,二名國子學教授組成。
陸庭的字不好,讓小俏婢笑過,知道大唐字很重要,下過決心練習,以前看過不少字帖,狠下一番功夫後,字倒也過得去,交上去時,長孫衝在一旁陪同,那二個名青樓行會理會看到長孫衝,很爽快就通過,那名姓崔的給事中隻看一眼就否決。
剩下二名國子學教授,年輕的那個教授很快否決,剩下那名老教授,猶豫了一會,又看了長孫衝一眼,說了幾句自己的看法,最後說出尚可二個字。
陸庭涉險過關。
長孫衝是長安豪門貴公子,也是國子學的生員,那個老教授明顯認識長孫衝,然後看在長孫衝的麵上,給陸庭開了一扇方便之門。
在場的評判,都是愛惜羽毛的人,不會作出很離譜的評價,陸庭的字在老教授眼中,字不夠嫻熟,但是筆鋒和筆構有新意,屬於可過可不過的情況。
又是一個看臉看背景的時刻。
這一關明顯嚴謹了很多,陸庭、長孫衝和杜荷過了,候明遠運氣一般,隻得到一個認可,被刷了下去。
主要是他的字太難看,彆人想放都不好放。
為了公平起見,每一份過關的書法作品都要張帖出來,那些評判也是要臉麵,不會留下爭議很大的作品。
收到三個認可,陸庭手裡多了一支精致的狼毫筆,這是第四關的通關信物。
第五關考的音律。
這一關有兩種過法,第一種是展示自己的才藝,現場挑選一種樂器,當場彈奏,由七位從教坊司選出來的歌伎作評判,得到其中四位認可即可過關。
第二種是填詞牌。
平康坊和教坊司每年都需要很多新詞,用這個作過關條件,每次活動都能收獲不少新詞。
讓陸庭感到新鮮的是,那些評判都坐在屏風後麵,不露臉,不看闖關的人,也不讓闖關的人看到,隻是通過聽給出自己的答案,認可就舉紅色的旗子,不認可就出示白色的旗子,以示公平公正。
有種“大唐好聲音”的感覺。
這一關對陸庭來說不難,前世讀大學時暗戀的女生很迷黑豹樂隊的主唱,竇主唱擅長吹簫,那個女生說他吹簫時超有範,為了追求那個女生,陸庭下過苦功學了二年,雖說女生沒追到,不過吹起簫算是有模有樣。
陸庭即興吹了一段,那七名出自教坊司的評判有五人認同。
於是,陸庭的通關信物又多了一樣由白玉雕成的、縮小版的玉笛。
長孫衝更厲害,當場彈奏一曲摸魚兒,得到了七人認可,可以說是全票通過。
可惜,杜荷彈琴隻得到三個認可,倒在了第五關。
大長錦五人一起參加鵲橋尋燈的活動,到第六關時,隻剩陸庭和長孫衝二個人。
原來五人的金毛鼠,在第五關一下子刷下去三個,隻剩下宇文鷹和那個新加入的房士強。
幸好是闖關人和評判都不知對方是誰,要不然以尹士駒的惡名,估計沒幾個敢當場否決他,第四關書法陸庭看過尹士駒和張朗的字,老實說,連自己的也比不上。
長孫衝能刷臉,尹士駒他們肯定也能刷臉。
“老大,為了二千貫,為了大長錦的名聲,我們還要努力。”上第六關時,長孫衝小聲對陸庭說。
大長錦和金毛鼠都是剩下二個人,暫時來說二比二,按二隊事前說好的規則,每一名隊員通過一關就有不同的分,程處亮早早掉隊,候明遠也中途淘汰,也就是說,要是兩隊都在第六關被淘汰,勝利毫無疑問屬於金毛鼠。
二千貫是一筆款了,就以陸庭為例,無衣堂主事一人月的月錢是六貫,算不少了,一年也就七十二貫,要是沒有額外的收入,就是不吃不喝,陸庭要攢差不多二十八年。
不僅僅是錢的問題,年輕人好臉麵,用長孫衝的話來說,輸給誰也不能輸給金毛鼠。
陸庭點點頭說“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現在自己也是大長錦的一員,還被推為老大,加入的“第一仗”一定要打好,沒點成績,隊伍也不好帶。
再說贏了自己能拿一半賭注,那是一千貫。
自己最闊的時候,也沒一千貫呢。
走在前麵的房士強不知是不是聽到陸庭的話,回過頭,對陸庭伸出一個大拇指,然後慢慢朝下。
喲,還挑釁起自己來了。
陸庭還沒回應,長孫衝毫不猶豫給他伸出一個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