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偷偷看看評判席,隻見五名評判已湊到一起觀看自己的詩作,張外郎和孫會首還點了點頭。
這是一個很不錯的信號,宇文鷹臉上的笑容更盛。
一刻鐘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好在寫與花有關的詩不難,也有人像宇文鷹一樣提前有準備,看到有人先上交,也開始走向書案,還有人還沒作好就站在書案前,想好一句寫一句。
當長香剛剛燃到一半時,房士強也一臉自信走向書案,隻見他運筆如花,幾個呼吸的功夫就一氣嗬成。
這時長孫衝才向書案走去。
“老五,看你一臉笑容,想必勝劵在握了吧。”宇文鷹看到房士強走過來,馬上熱情地迎上去。
就是有所準備,宇文鷹也沒奢望能奪得牛頭燈,盼著在誦唱自己的詩作時,有掌聲和讚歎聲就不錯了。
“一首拙作,也不知能不能進五位評判的法眼,還是三哥厲害啊,第一個完成。”房士強笑著回應。
宇文鷹擺擺手說“什麼厲害,就是拋磚引玉而己。”
房士強四處打量了一下,很快把目光落在還坐在擺放點心的桌邊,閉著眼睛,右手的指頭在桌麵輕輕敲著,看樣子是還在腦時打磨自己的詩作。
“這個姓陸的田舍奴,不會寫不出來吧?”宇文鷹察覺房士強的目光有些異樣,很快發現其中關鍵,馬上開口嘲笑。
要不是陸庭右手的手指輕敲著桌麵,還以為他睡著了呢。
房士強搖搖頭說“這類題材太廣泛,就是剛學會認識的童子也能做得出,寫不出的機會很低。”
“這個陸庭,最擅長就是裝腔作勢,估計是想最後一個壓軸出場,引人注意吧。”宇文鷹冷笑地說。
房士強輕輕捏了一下自己手指的關節,發出啪啪啪的輕響,臉上再次掛起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湊在宇文鷹耳邊說“三哥,你看好了,看小弟一會怎麼教訓這個田舍奴。”
對房士強來說,今晚本是一個好日子,一個自己揚名立萬的好日子,沒想到自己中了陸庭的套,當眾說出自己的放任的事,這次算是丟了大臉,一想到這些房士強就怒火中燒。
一直想著怎麼報複陸庭,現在好像找到了機會。
“五弟放了話,肯定精彩,為兄就靜候佳音了。”宇文鷹眼前一亮,欣然應下。
大長錦的人都是自己的敵人,宇文鷹很不喜歡陸庭,聽到房士強要出手教訓陸庭,馬上來了精神。
宇文鷹坐在一旁悠閒地等著看好戲的時候,交完詩作的長孫衝都急得團團轉了。
那支香燒了一大半,隻剩一小截,估計隻有半盞茶的功夫,可陸庭還是閉著眼坐在哪裡,右手的手指好像還有節奏的敲著桌麵,好像他不是來參加鵲橋取燈,而是來青樓聽曲。
香隻剩一小截,死對頭宇文鷹和房士強也上交了詩作,此刻書案前有五個人正揮筆書寫,隻剩陸庭一個人沒有動靜。
是沒想好,還是沒注意時辰?
長孫衝急得團團轉,有心想提醒陸庭注意時間,又擔心陸庭正在作詩的緊要關頭,要是打擾他,說不定作好的詩作也沒了,可不提醒,眼看就來不及了。
簡直是左右難道。
不僅長孫衝急,一直關注陸庭的鄭妍芝也有種撓心的感覺,眼看一個個都完成了,隻有陸庭一個人還坐在哪裡一動不動,鄭妍芝都替陸庭捏一把汗。
詩作不出彩沒關係,那麼多人,隻有一個能登上燈樓的第七層,可怎麼也要作出來啊,要是彆人都作出來,就剩陸庭一個,傳出去也不好聽。
有二個不明情況的集英社姐妹,也注意到陸庭的情況,小聲議論陸庭是不是放棄了呢。
正當長孫衝咬咬牙,準備出手提醒陸庭時,隻見陸庭嘴角微微向上翹,突然眼開眼睛,很快站起來,穩定向書案走過去。
終於動了,長孫衝長長鬆了一口氣,都快急死了。
陸庭走向書案時,已經是最後一個了,看到這麼多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忍不住挺了挺腰杆,臉帶笑容眼放光彩,很享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
宇文鷹還真沒猜錯,陸庭還真是等到最後一刻壓軸出場。
古代名氣很重要,有了名氣,做什麼也容易,特彆是入了仕途的人,有名氣明顯更容易得到提升,陸庭答應長孫衝參加,除了一千貫很吸引人,最重要的原因是想通過這個活動為自己漲名氣。
彆的不說,有了名氣,李二肯定會高看自己一眼,說不定一高興,就把師徒的名份坐實,等李二上位,自己就是由皇子門生變成天子門生,想想都美。
剛才想第一個完成,剛想起身,沒想到宇文鷹那貨比自己還快。
做不了第一,那就最後壓軸出場,陸庭看起來眯著眼睛,一臉輕鬆的樣子,實則右眼不時露出一絲縫,一直看著顯眼處那支香的長度,長孫衝急得團團轉陸庭也看到,不過還是等到最後一刻出場。
還真不錯,全場隻剩自己一個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這種感覺很美妙。
在眾目睽睽下,陸庭自信滿滿走向書案,二丈、一丈、四步、三步、二步
眼看陸庭還差一步就到書案,倚在一根立柱旁的房士強右手輕輕一抖,一粒銀豆從袖袋落到右手的手心,此時手還在袖內,沒人看到袖裡的情況,房士強熟練地把銀豆子放在食指的位置,不動聲色轉了一下角度,右手的食指猛地用力一彈,那粒細細的銀豆子在空中快速飛過,準確地打在陸庭右腿的關節處。
陸庭突然感到右腳關節處一痛,右腿無力,不由自主地一屈,整個人失去平衡,“砰”的一聲摔在書案上,連人帶書案全倒在上,書案上的筆黑紙硯一下子全倒在地上。
“啊”的一聲慘叫,就是對麵包廂內得鄭妍芝也聽得清楚。
“老大,你沒事吧。”長孫衝嚇了一跳,連忙衝上去拉起陸庭。
陸庭摸了一下右腳膝關節的地方,一邊倒吸冷氣一邊說“沒事,不知為什麼右腳突然痛一下,然後就沒力了。”
真是邪門了,也不是絆倒,好端端的怎麼會摔倒。
還想一鳴驚人呢,倒是先鬨了一個笑話。
長孫衝還想安慰陸庭二句,一個跟長孫衝交好的貴公子在一旁提醒說“長孫兄,快彆說了,讓你朋友快點作詩吧,香快沒了。”
陸庭和長孫衝扭頭一看,不由嚇了一跳那枝香燒得隻剩一個點點,好像隨時熄滅一樣。
“不好”一個讓長孫衝更絕望的聲音響起“陸公子剛才把書案弄翻,墨都全倒了,這現在磨墨也來不及啊。”
長孫衝一看,臉色一下子沮喪起來,原來一隻隻注滿濃墨的墨硯,全倒在地上,墨硯都空了。
就那香的長度,估計寫一首五言五詩都不夠時間,現在連墨也沒有,長孫衝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完了,完了,老大這個奇兵,怕是要折了。
有人歡喜有人愁,長孫衝一臉絕望時,宇文鷹和房士強臉上出現喜色,特彆是房士強,嘴邊更是露出陰謀得逞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