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公子”鄭妍芝連忙勸道“你不是有馬車嗎,要是不修馬廄,那馬車安置在哪裡?坊間街上,可不能隨意停留馬車,此事交給叔族即可,他有經驗,肯定幫你做得妥妥當當,對吧,族叔。”
說到後麵,鄭妍芝轉過頭,把問題扔給鄭成。
這個設計很不錯啊,就是鄭妍芝看到也有些心馳神往,怎麼陸庭還不滿意。
鄭妍芝相信,憑自己的麵子,族叔肯定會儘心儘力,完全不用擔心。
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就行,費那個心乾嘛,要是若族叔不高興,甩手不乾,自己也不好再開口,生怕二人吵起來,連忙從中說和。
鄭成看了看小侄女,有些無奈地苦笑地應了一聲。
都沒見過這麼幫外人的,要是彆人,說不定鄭成都送客了,可最寵愛的小侄女開了口,這麵子要給。
鄭成搖搖頭,有些疑惑地說“陸主事的意思是不要馬廄?那馬和馬車如何安置?就算現在沒有,那以後呢?”
長安城那麼大,沒馬車不方便,就算現在沒有,那以後呢?
能在長安城置業的人,還是一個很不錯的位置,還會缺一輛馬車的錢?
總不能現在不要,以後真要了,又拆又砸,那不是破壞整個宅子的結構和布局?
陸庭語出驚人地說“要,不過地方小,我想把馬廄修在地下,修一個地下車庫,不對,叫地下馬廄。”
地下馬廄?
陸庭左右看了一下,從書案上拿上筆和紙,然後就把自己的想法寫出來。
長安城的規矩很多,宅子的架構、高度、大小、開門方向等等都有明確規定,陸庭現在無官無品,想起一套心儀的宅子有點困難,特彆地不大,高度也限製,隻好往地下想辦法,弄一個地下層。
這個想法陸庭早就想好了,弄一個地下車庫,再弄二間放置雜物的地下室,把空間徹底利用起來。
除了地下室,陸庭還把的後世一些設計理念放進去,例如弄一個小型的空中花園,衛浴方麵也下了一番功夫。
陸庭一邊畫,一邊解說,一旁的鄭成剛開始時一臉不以為然,有點像看戲一樣,看看陸庭能弄出什麼花樣,慢慢地,鄭成的臉色慢慢變得凝重,原來站得筆直的腰,慢慢彎下來,最後直接趴在桌子上,話也多了起來,先是問一些自己不明的地方,話也開始多起來,不時還用不恥下問的語氣跟陸庭討教。
說到半途,感到有點口渴,鄭成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很自然也給陸庭倒了一杯。
不會吧,一向眼高過頂族叔,竟然主動給陸庭倒茶?
一旁的鄭妍芝都看傻眼了。
剛開始還怕兩人爭吵起來,自己夾在中間不知怎麼勸,做夢也沒想到,陸庭反客為主成了主導,族叔反而像一個學生一樣拉著陸庭問東問西,還親自給陸庭倒茶。
剛才那張寶貝得不行的圖紙,還說沒他同意,一筆一劃都不能修改,現在讓陸庭直接在圖紙上改改畫畫,也沒看到他有半點生氣,在陸庭塗畫時,還在一旁叫“改得好”“對對對,這樣更有意思”一類的話。
“紅菱,我沒有作夢吧?”鄭妍芝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什麼時候,從不讓彆人改自己圖紙的族叔,這樣好說話了?
紅菱也有些驚訝地說“小姐,婢子也覺得像是在做夢,剛剛掐了自己兩下呢,陸公子真厲害,他怎麼好像什麼都懂。”
鄭妍芝答應陸庭幫忙勸說鄭成後,費了不少功夫才說服鄭成出手,紅菱一直跟在小姐後麵,知道這位鄭外郎有多倔,陸庭沒拿筆紙前,他還是那麼傲氣,拿筆說了一些自己的想法,轉眼兩人好像成了忘年之交。
太神奇了吧。
一聊就聊半個多時辰,鄭成有些意猶未儘地說“陸賢侄,你說那水泥,直有那麼神奇,剛開始時軟如泥,任意塑造,然後越來越硬,幾天後堅如磐石,世間真有如此神奇之物?”
陸庭的設想不僅新穎,施工難度也大,例如在做夾層鋪上石板,以現在的材料開營造,堅固度怕是承受不起,提出這個問題後,一種叫水泥的新事物從陸庭的嘴裡說出,引起鄭成極大的興趣。
這話出自其它人之口,鄭成壓根不信,不過說話的人是陸庭,連族兄鄭元璹都看重的人,信心又多了幾分。
若是不看好,哪能讓他的寶貝女兒跟他走得這麼近。
好家夥,見麵前有些疏遠地叫陸主事,改口叫起了賢侄。
陸庭有些遺憾地說“有,給些時間,小侄可以弄出來,可惜後天要出使千泉,怕是來不及了。”
水泥的工藝不難,陸庭知道配方和大致工藝,給點時間能做出來,可後天就要隨使團出使西突厥,隻有一天的時間,肯定做不出。
“不急”鄭成指著那張畫得有些花的設計圖說“根據賢侄的設想,需要收集的材料很多,有不少材料需要到遙遠的江南采購,一來一回耗時甚多,聽了賢侄的一席話,小老倒是有了不少新的想法,這設計還要改進。”
陸庭還沒說話,鄭成扳著手指說“小老在工部,有點人脈,宅子推倒重建的公文不難弄,不過要把地下利用起來,需要開挖大量土方,宅基地靠近運渠,建地下層的話,防水也是一個大工程,沒一年幾個月根本做不好,賢侄去千泉出使這段時間,正好做這些基礎。”
本來想用一份設計圖就打發陸庭,聽到陸庭的新式設想後,特彆是陸庭說可以不計成本,隨意發揮,激發鄭成巨大的創作熱情,人也變得認真起來。
以自己的年紀,這宅子應是自己最後一個作品,隻要操作得好,極有可能成為自己最得意、最引以為傲的一個作品,鄭成內心開始期待起來。
陸庭點點頭說“伯父所言甚是,那有勞伯父了,伯父放心,酬勞方麵一定讓伯父滿意。”
鄭成對酬勞不上心,有些不耐煩地擺擺手說“酬勞隨意,意思一下就行,你後天就要出使,不如我們再商議一下地下室的方案,免得你出使回來不滿意,陡費時日。”
真能完成一件能讓自己引以為傲的作品,不給錢白乾也樂意,要是為了賺錢,以鄭成的名氣和才華,不敢說大富大貴,起碼不用在長安租宅子住,還是和彆人合租。
很快,一老一少又坐在書案上很認真的討論起來,倒把鄭妍芝晾在一旁,隻能跟婢女紅菱大眼瞪小眼。
自己這個最受寵的侄女,好像成了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