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痞子!
次日天晴得讓人眯眼,許連雅趁閒騎店員的小電摩去了報刊亭。
這回換了人,櫃台後坐了一個女人,有昨晚那個男人母親的年齡,從麵相上卻看不出相像。
中年女人臉上愁雲密布,懨懨地打量著許連雅。
火柴盒一般的箱子當然藏不住其他人,許連雅打了招呼便開門見山地問昨晚看攤的男人怎麼不在。
“你找他做什麼?”女人的不耐煩不是針對她,而像積壓已久終於找到了發泄口。
“有點事,”許連雅見慣了暴脾氣的客人,不以為意,“那您知道他什麼時候還會來麼?”
“不知道,”女人不客氣,“你有事直接去找他不就好了。”
“……”
許連雅不磨她,從錢包掏出一百塊,指了指冰箱上掛的牌子,“充個話費。”
“唔。”女人才撓撓摻著銀絲的頭發挪過來,眉頭平了,“號碼。”
許連雅報了號碼,等她在充值機上摁完,收到短信才把錢遞給她。
女人對著天光邊看水印邊說“你下雨天的晚上來吧。”
“嗯?”
女人賞她一個眼色,“特彆是陰雨天,那雨下得你骨頭都痛了最好。”後半句她幾乎是咬著牙齒。
“……”
許連雅知道再問下去又是另外的消費,便道了謝,鬼使神差地帶著那把傘一起回去。
回到店裡,許連雅再次聯係上次那家修車店來搭電。
她的店左右分彆是美容瘦身店和窗簾店,這一排兩層鋪麵房位於一家三層超市對麵,背後便是小區,地段算得上熱鬨。
許連雅把雨傘拿上二樓,打算車修好再還,沒過一會,電話便來了。
一個陌生號碼,她見怪不怪接起,本以為是谘詢,沒想是修車店的人,動作可真快。
是個男聲,不知是不是電流美化作用,聽上去頗有磁感。對方自報家門後問她車停在哪裡。
許連雅問“你現在到了是嗎?”
男人說“還差一個路口。”
許連雅隨手把傘放桌上,往窗外撩了一眼,“就在人人樂超市正對麵,停在馬路邊的,一輛紅色的雪佛蘭。”
男人說好,她便掛了電話。
許連雅脫下白大褂,露出軍綠色的短褲和白皙的雙腿。她經常樓上樓下地跑,搬運受傷的貓狗或者藥品,忙得時候一站站半天,習慣性穿褲子和平底鞋,方便工作。
還隻是上午,剛出屋外,便覺熱浪陣陣,幾乎能淹沒人。她不由皺起眉,走到樹蔭底下。
一輛白色皮卡慢慢開近,擋風玻璃劃過樹葉的影子,她看不清司機,隻見皮卡窗戶大開。
大概是了。許連雅從車縫間走到外側揮揮手,皮卡果然在她旁邊停下,顏色有些舊,車身有幾道斑駁的痕跡。
許連雅稍稍彎腰,那人也特意向副駕探身過來。看清對方麵容,兩人顯然愣了一下。
許連雅歎道“是你啊……”
“對,是我。”報刊亭的男人笑了笑。
許連雅依舊訝然,“來修車的?”
“對,來修車的。”男人似乎在她連續的疑問中尋到樂趣,用了相同的句式回答。
“哦。”許連雅咬了咬嘴唇。
男人切回主題,“你的車在哪?”
許連雅也收起懵然,挪開步子,讓他看見身後的車,“這裡。”
一眼溜過去,也就那麼一抹熱情的紅色。皮卡車估計著空間聽到旁邊,頭對著頭。男人從車裡出來,穿的還是一件黑色短袖衫,軍綠色中褲下露出體毛旺盛的小腿。
“點不著火了?”男人跟她確認。
許連雅嗯一聲。
男人示意一下說“開一下引擎蓋開關。”
許連雅鑽進車裡照做,男人也從後座取出工具,打開皮卡的引擎蓋。她出來後抱著胳膊看他,男人拿出儀器測了一下電池,說“電池沒電了。”
許連雅縮了縮下顎,“前天搭過一次,現在又沒了,估計壞了。”
男人還是保持彎腰的姿勢,給了她一個仿佛是“壞了怎麼不乾脆換了”的眼神。
許連雅問“你們那有得換吧?”
“當然有。”
“那一會我跟你去換一個。”
“行啊。”他套上白手套,開始給兩車的電池連線,“我先給你搭上電。”
雖然沒怎麼明顯,許連雅還是感覺到男人笑了。這種隱秘的笑容,讓許連雅心中微妙,像春風將柳葉吹拂過臉皮。
白天光線比報刊亭的明亮太多,男人彎下腰的樣子,又讓許連雅想起他搬箱子時候胳膊呈現出的力量感,如今更加清晰。
也因為彎著腰,男人上下身的分界明顯地映進她的眼裡,她甚至能看見後腰皮帶的輪廓,許連雅發現他的比例還不錯。
“你今天不用去報刊亭麼?”
周圍是來往汽車的轟鳴,樹葉偶爾的沙沙聲,路人的話語也成了背景音。許連雅的話與其說打破沉默,更像從沉默中產生。
男人也許沒料到這個話題,頓了片刻,才說“我隻是幫人看了一天。”
許連雅琢磨什麼似的點點頭。
那顆平安扣從他衣領畫出來,顯現出原本的淡綠色。
“你呢?”男人抬頭,“不用上班?今天才周三吧。”
“是周三,”許連雅聲音輕快,“我上班比較自由。”
男人目光正好望向她後麵的寵物店,上麵綠底白字的招牌寫著康樂寵物醫院。
“老板娘?”
許連雅愣住,男人又笑了,沒有解釋原因,許連雅也隻“唔”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