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打電話。”
郭躍沉默了半晌,吩咐“你盯著他點,我過去找你們。”也不管梁正是否同意,先掐了電話。
梁正盯著返回主頁麵的手機,心頭暗罵。
薑揚倚著護欄和許連雅通電話,那頭聲音急切,但讓他無解。
“你在哪裡?”
薑揚說“怎麼啦?”
“你現在來我家好麼?”
七夕從海邊回來後,兩人關係似乎進入一個新階段,對於這樣的請求薑揚沒有多想,說“可以啊。”
“現在就來。”
他笑起來,“那麼等不及啊。”
“我想見你。”
他完全失去了抵抗力,說“馬上。”
他小心地把手機塞進褲袋,回到報刊亭朝梁正說“我出去一會。”
梁正說“郭躍找你。”
薑揚左右看了看,“哪?”
“讓你等著,他馬上過來。”
薑揚不屑地嗤聲,“我現在又不歸他管。”
還沒見麵兩人又互相攻擊起來,梁正暗歎,說“話我幫你傳達到了。”
薑揚隨意一揚手,表示已聽見,坐上自己的小摩托,突突走了。
薑揚把小摩托停在一樓的停車場,正巧有人出來,他進了樓裡,趕上從負一層上來的電梯。
電梯裡隻有一個男人,衣著考究,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手裡捧一束白色百合。
薑揚正想按樓層,手到半路發現隻亮了一個“27”,他收回手,退後幾步靠牆角站著。
這兩個分居兩側的男人也仿佛站在路人印象的兩個極端一個是路邊隨處可見的糙漢子,他可以是兩手烏黑的修車工,可以是曬得黝黑油亮的快遞員,也可以是從長途貨車上下來的疲憊司機;一個身上甚至透著淡淡的男士香水味,腕上手表襯得起質地優良的襯衫、熨燙平整的西褲和鋥光瓦亮的皮鞋,這種人隻能套進一種角色裡——精英。
中途沒人上來,電梯很快到了27樓。男人抬腳先出了電梯,薑揚跟上。
除了電梯間,男人往左邊走廊走,那也是薑揚的目的地,許連雅家在儘頭。
走廊空蕩蕩,兩旁門戶緊鎖,男人和薑揚一前一後走著,樓道燈隨著腳步聲次第亮起,那一聲聲也似乎踏在薑揚心頭,回聲更大。
一個印象飛入他腦海,他似乎在許連雅家見到過白色的百合。
薑揚漸漸放慢腳步,與男人隔開了一戶人家的距離。男人停在許連雅門口,正了正衣領,眼神有意無意往他這邊掃了一下,並不著急按門鈴。
薑揚先按下他眼前這家的門鈴,並祈禱著最好沒人在家。
可惜事與願違,裡麵木門拉開了,是個陌生女人,警惕地隔著防盜門問“你找誰?”
薑揚借著屋裡的光瞄到了木門上的門牌號2705,剛才關著門被防盜門擋著看不清。
他故作驚訝,問“這裡不是2715嗎?”
女人果然說“你找錯了,這裡是05,15在另外一邊。”
薑揚說了抱歉。
許連雅家門前的男人似乎看足了戲,才按響門鈴。
薑揚頭也不回,往電梯間走去。
許連雅聽到門鈴聲,幾乎從沙發上蹦起來。走得太急,她不小心磕到茶幾上,小腿麻了一下。
她沒看貓眼,直接拉開了木門,外麵一抹白色擠進眼簾,她險些反應不過來。
嘴邊那句“你來了”硬生生被拗成了“是你啊”。
何津特意往空無一人的走廊看了一眼,說“難道還有彆人?”
許連雅推開了防盜門,有氣無力,“什麼事?”
她腦子裡很亂,郭躍的話還沒消化完,又卡進了一個不速之客。她和何津有一小段時間沒見,幾乎忘了上次的不愉快。
何津進了屋裡,把花遞給她,許連雅隻是抱著,沒有立即放下。
“好像不歡迎我。”
“沒……”嘴上這麼硬著,她卻看了手機,和薑揚通話已經四十分鐘過去,他就是走著來,現在也該坐在沙發上喝茶了。
“我來接爵爺回去。”
“好。”
不用她說,爵爺已經熱情地搖尾巴了,對比許連雅平日對它的照顧,它的舉動簡直沒心沒肺。小瘸——不對,是喜鵲——那隻貓依然躲起來,它跟何津也不熟,這般驕傲倒是讓主人覺得貼心。
許連雅終於想起把花放下,卻隻是往桌上隨意一擱,說“以後不用那麼破費了吧。”
何津望著她躲閃的眼,“你不喜歡?”
也不知問的是究竟不喜歡花,還是不喜歡他送花這件事。
許連雅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說“還有事麼,沒有事我先出門了。”
她抓過了飯桌上的鑰匙,就算他的過去與她無關,她也想弄清楚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開店幾年許連雅一路摸爬滾打,接觸過形形色色的人,她看人雖不敢說透徹,但好歹能分辨出大致的氣質與路數。唯獨薑揚,今天之前她敢確信自己的直覺與判斷,感知出一個模糊的輪廓,現在卻不能了。
他看那些東西的眼神陌生得另她生畏,郭躍的處理和話語更加重了這層疑雲。
許連雅要走,何津拽住她胳膊,語氣森寒,“你去找誰?”
她懶得說謊,“爵爺的東西在它的窩旁邊,你自己收拾一下吧。一會記得帶上門。”
她甩開何津的手,幾乎是衝了出去。
許連雅走得太不顧一切,一路上沒注意何津的奧迪緊緊跟著她的雪佛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