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痞子!
趙晉揚一失聯就是一個月,一條短信也沒有。雷毅也是同樣。
許連雅說不上習慣還是麻木,隻在工作閒暇時想了想他們這樣算不算健康的情侶關係,有時甚至想到,她既然耐得了異地戀,當初是不是就該和小熊貓在一起。
不過隻是胡想罷了,就如天邊一抹紅霞,入夜便消失殆儘。
六月初,許連雅照例往家裡去一條電話。
何銳月底小學升學考,又趕上工作繁忙,許彤的口氣有些急。
“等你弟弟考完試再說吧。”許連雅邀她有空過來玩,許彤如是回答。
許連雅斟酌著說“媽,我談了一個男朋友……挺喜歡的……你有空就過來吧,想讓你見見他。”
那邊哼了一聲,短暫的沉默後說“真的假的?”
許連雅略感無奈,“老爸見過了。”
許彤當然知道她喊的是哪一個,又一聲冷笑,“那老頭怎麼說的?”
“他那邊挺滿意的。”潛台詞就差你了。
“哦,他滿意的肯定跟他也一個樣。”
“……”許連雅想了想,不得不承認她母親的嗅覺敏銳。“像老爸也沒什麼不好。”
“他是做什麼工作的?”
“也跟老爸一樣。”
許彤的反應來得略為遲緩,“一模一樣?”
許連雅說“一模一樣。”
許彤馬上說“我不同意。”
“你都還沒有見過他人呢。”
“不用見也知道是什麼人。”
“媽——”
“跟這種人在一起,你就等著每天提心吊膽守活寡吧。”
“這種人”的措詞讓許連雅又氣又難受,不僅因為許彤的反對,更因為她戳穿了一個事實。
“跟警察在一起的又不止我一個,也不見他們因為職業就一輩子不結婚了。”
“彆人想當警嫂那是彆人的理想、彆人的事,我管不著,你是我女兒,我就不同意。”頓了頓又添一刀,“警察也就罷了,多少個警種啊,你偏偏選最危險的那個一個。”
她的處境與多年前高考填誌願時極為相似,雷毅尊重她的決定,許彤的論調甚至也是經年不變。
可許連雅也心知此事難度與當年的不是一個量級,她可以瞞著許彤偷偷填誌願,但她的戶口還跟許彤在同一本上。
如果許彤和雷毅的婚姻還能維持,也許她不需要這番苦心爭取。
許連雅知道不能來硬的,便好聲好氣地說“媽,老爸和你以前的事也許讓你對這個職業有偏見——”
語氣是軟的,可踏進了雷區,腳步再輕也還是踩到了雷。
“這不是偏見,這是經驗和教訓。”許彤開始咄咄逼人,“我自己走過的彎路,絕不許我的女兒再走一遍。隻要你是我女兒,他是警察,就絕對不行。”
許連雅倒吸一口涼氣。
“這事沒得談,你也彆想著帶她回來見我,我是不會見的。”許彤說,“我還有會要開,先這樣。”
不等許連雅出聲挽留,許彤徑自掐了電話。
許連雅愣愣聽著盲音,又檢查了一遍屏幕,許彤真是第一次氣憤得掛了她的電話。
“雅姐?”夏玥的聲音由遠及近連喊兩遍,許連雅才發覺。
夏玥從樓梯探出上邊身,“雅姐,有個客人有條狗傷口發炎了,想讓我們出診。”
許連雅收好電話跟她下樓,“你說了我們不出診嗎?”
“說了,我說這種情況最好來醫院,他偏不聽,電話掛了,說一會讓老板來接電話。”
許連雅喉嚨裡發出個音節,說“一會我來應付。”
隔不久,座機果然再響起。許連雅接起電話,自報了家門。
“叫你們老板來聽電話。”那頭毫不廢話。
“我就是。”許連雅說。
“我剛才打過電話的,你們那裡不出診是不是?”
“對,剛才我們店員說過你的情況,如果是傷口發炎,最好儘早來醫院,一來天熱傷口更容易感染,二來這邊藥品和手術環境比較齊全,建議還是過來。”
“錢我可以加倍,一句話,來還是不來?”男聲冷冷地道,“如果你們來,我出兩倍。”
許連雅不由覺得好笑,“這不是費用問題,我們也是出於寵物的健康考慮,如果因為藥品短缺或者環境細菌影響治療,對我們雙方都沒有好處。您說是不是?”
對端一聲冷笑,“廢話這麼說,你們還是不願來是吧。”
“非常抱歉,如果您堅持要出診,請聯係其他醫院吧。”
話畢,許連雅今天第二次被摔了電話。
她略有煩躁地捋了捋頭發,放下聽筒。
夏玥探過身,“推掉了嗎?”
許連雅點點頭。
夏玥似乎還有話問,見許連雅揉太陽穴倦怠的模樣,終是沉默了下來。
下午三點多,日頭還盛,一輛銀灰色麵包車直直停到了許連雅門口。
司機降下車窗,探身望了望,像在確認地點,又跟副駕座的人交談片刻,開門下車。
靠窗檢查籠子的夏玥先發現了來人,示意櫃台那的許連雅,“雅姐,好像有人來。”
許連雅也起身,隻見司機拉開後座的門——是來找她們的沒錯了,車廂裡擺著一塊用作擔架的木板,上麵蓋著一塊隱隱起伏的黑布。
許連雅和夏玥到門外迎接,後箱裡的人和司機一起將木板抬出來,副駕座那邊也繞過來一個男人——男人穿了一件草綠色無袖短衫,兩條胳膊上紋身龍飛鳳舞,幾乎印成一雙袖子,臉上斜斜劈過一道疤痕。許連雅眼皮跳了跳,莫名的心慌不知因為男人猙獰的麵孔還是熟悉的印象。
趁花臂打量周圍時,許連雅要去勾口罩時發現沒在脖子上,手指隻好掩飾性捋了捋鬢角。
“我們剛打過電話的,狗給扛來了,這會你得看了吧。”司機不客氣地道。
“什麼狗?”許連雅說著要去掀那塊布。
手到半路被人格開,“大熱天的不能把狗熱壞了,這是你說的吧。”
許連雅有意無意地擦擦被碰到的地方,說“那請進吧。”
許連雅和夏玥拉開兩扇玻璃門,把人讓進屋裡。
花臂進門時眼光在許連雅臉上停了一下,她自然地錯開視線。
木板擱在地上,許連雅找到口罩戴上。
司機和花臂外的那個男人警惕地瞭了一眼玻璃門外,後向司機點點頭。一夥人的神秘發酵了周遭的危險氛圍。司機這才掀開布。
許連雅幾乎是嚇了一跳,相較之下,花臂的麵相和紋身委實大巫見小巫。夏玥輕聲叫了出來。
司機有些輕蔑地說“鎖著了,咬不了人。”
那是一條黑色藏獒,毛茸茸的大腦袋,雙眼通紅,嘴巴和前腿鎖著,要不是受傷,站起來比壯漢花臂還高。綁帶胡亂包紮在右後腿往上一些,滲出紅色周圍泛黃的血和膿水,尾端的毛又濕又亂,一股尿騷混合著腥臭味幾乎穿透了口罩。
許連雅皺眉扯了扯口罩,“這裡原來是怎麼傷的?”
“你給處理一下就好了,問難麼多。”雖然花臂氣勢更瘮人,司機似乎充當了發言人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