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痞子!
阿揚到家才肯從趙晉揚身上下來,看到許連雅一回來就撲上去。
許連雅聞到味道,愣神看著同樣濕了一片的趙晉揚,後者點點頭,說“先給她換身衣服吧。”
兩個人都換好乾淨的衣服,許連雅看她嗓子哭啞了,要給她倒杯水,阿揚也滑下沙發跟著她。
許連雅安慰“媽媽給你倒水,阿揚跟爸爸坐這裡等著好嗎?”
阿揚又磨磨蹭蹭爬回沙發。
許連雅倒水出來,也遞給趙晉揚一杯時才注意到他空蕩蕩的袖管。
“你的‘手’呢?”
趙晉揚也看了一眼,“……忘在派出所了,一會喊郭躍幫我帶回來。”
趙晉揚把前後簡要交代一下,凶險之處全然略過。
許連雅問阿揚另一個小朋友是誰。
“小智……”
許連雅心歎一句“遭了”,不久老師電話真的打進來。
許連雅就地接起,不時看向趙晉揚,神色凝重。掛電話前她說了一句,“可以,麻煩你們過來一趟吧。”
“小智也還沒回家,家長和老師想過來找阿揚了解一下。”
許連雅把阿揚拉到自己和趙晉揚中間,捧著水杯的阿揚還是背對著趙晉揚。
許連雅壓低身,“阿揚,小智還沒有回到家,一會小智爸爸媽媽和老師來,你知道什麼就都說出來好嗎?”
阿揚鼻子依舊紅通通的,眼眶濕潤嘴唇緊抿。
許連雅耐心地開導“阿揚沒有做錯事,隻是在幫助小智快點回家,懂嗎?”
阿揚猶豫地點點頭。
阿揚現在最需要的是安靜的陪伴,如果不是小智還沒回家,許連雅也不想把她推到外人麵前。
小智爸媽和老師在剛才那位女民警陪同下來了,甚至郭躍也在。
郭躍避開眾人注意力遞給趙晉揚一個長條狀的塑料袋,趙晉揚隨手塞進玄關櫃子。
幾個大人怕給小孩壓力,商量後決定由許連雅來提問。
趙晉揚和阿揚之間隔了個許連雅,都坐阿揚的小床,其他人站背後聽著。
“阿揚,告訴媽媽小智跟什麼人走了?長什麼樣的?”
“戴眼鏡的叔叔。”
“長得有爸爸高嗎?”
阿揚探頭去偷偷看了一眼趙晉揚。
聲音小了一些,“沒有……”
“有爸爸瘦嗎?”
又窺一眼,搖頭。
“小智叫那個叔叔叫做什麼?”
“就是叫叔叔。”
“那他為什麼要跟戴眼鏡的叔叔走?”
阿揚手指在自己腿上戳來戳去,“他說要去看小鳥……”
隻聽後麵一聲哀歎,趙晉揚和許連雅同時回頭。
女民警問“怎麼回事?”
小智爸爸懊惱地說“我知道這個人!一定是他帶走小智的!”
細問之後才曉得,前不久小智爸爸在幼兒園門口被一自稱家長的男人搭訕,交談之後彼此交換了聯係方式,小智見過這男人,小智爸爸也透露過孩子很喜歡小鳥。
於是馬上掏出手機撥號,完了,已經變成空號。
小智爸爸一跺腳,小智媽媽也禁不住抹起眼淚。從阿揚這裡再問不出更多信息,幾人又匆匆趕回派出所。
阿揚雖然不認生,但一般不會跟陌生大人走。
人走之後,許連雅問她為什麼要跟小智還有那個叔叔走。
阿揚眼神不自覺往剛才趙晉揚坐過的地方溜,可趙晉揚送郭躍走開了。
“……我想要媽媽接。”大概也知道要求無理,阿揚委屈地說。
許連雅攬她進懷裡,輕聲說“如果沒有爸爸在,阿揚是不是被壞人搶走了呢?”
提起下午的驚心動魄,阿揚又癟起嘴,無可反駁地點點頭。
“所以爸爸很厲害是不是?”
腦袋又點了點。
“那阿揚還怕爸爸嗎?”
阿揚盯著地板縫,?一時?不吱聲也不點頭。
許連雅換了一種表達,“抱走阿揚的壞人和爸爸比,哪一個才更可怕?”
“壞人。”倒是不踟躕。
許連雅摸摸她的腦袋,“媽媽說過爸爸不會傷害你,爸爸會保護你,你記住這點就好了。”
許連雅從臥室出來正好看到趙晉揚在擺弄那根義肢。
“在家裡彆戴了。”
趙晉揚往阿揚的臥室看了眼。
許連雅又說“反正她也看過了。”
“可以的嗎?”
“習慣就好。”
也不知道指的是大的還是小的。趙晉揚想了想,還是好好收了起來。
許連雅給阿揚請了幾天假。
次日早晨,趙晉揚還躺在床上,睡眠依舊很淺,感覺有人接近,倏然睜開了眼。隻見一顆卷毛的小腦袋如土撥鼠一般,登時縮到了床下。
趙晉揚不禁笑了笑,嘴裡咕噥幾聲,閉上眼翻個身打起了呼嚕。
他感覺到身邊輕微塌陷,胸口有撓癢之感,連小孩的呼吸似乎都能聽見。
一會後,阿揚退了出去。趙晉揚睜眼,發現胸口處彆了一隻羊毛氈,形象是家裡的貓無誤。
起身後趙晉揚去廚房找許連雅,阿揚正在客廳目不斜視地看電視,像是沒注意到他起床。
“這是什麼?”趙晉揚指著羊毛氈問。
許連雅看著愣了一下,笑“阿揚最喜歡的胸針,以前說過要送給你。”
“是嗎?”
“她接納你了。”
趙晉揚又低頭瞧著,手指點了點,貓頭調皮地晃動,“真的?”
趙晉揚回房穿上襯衫,胸針被蓋在了裡麵。他故意在客廳把胸針拔下,阿揚小眼神果然掃了過來。
趙晉揚把胸針彆到襯衫胸襟,確認安全地拍了拍。
阿揚視線又轉回電視上。
“我走了。”對廚房裡的許連雅說的。
又看向沙發的小不點,“阿揚,我走了啊。”
小不點依然不看他,調了調坐姿。
郭躍下班路過,聊起昨天的案子,隻講那個小孩還沒下落。趙晉揚歎了口氣,兩人又默默抽起煙。
郭躍視線黏在了趙晉揚襯衫的胸襟,黑色襯衫上的白□□頭非常醒目。
“這是乾什麼的?”郭躍指了指。
“哦——”趙晉揚順勢一挺胸,自豪地說“我女兒獎給我的。”
郭躍目光帶著三分嫌棄,喃喃“一大把年紀還裝可愛。”
趙晉揚並不生氣,又撥了撥貓頭,嘿嘿笑,錯過了郭躍轉開臉時的神色黯然,那是混著羨慕與渴望的複雜。
傍晚回來,趙晉揚看到許連雅在陽台晾被單,交換了一個眼神,許連雅點點頭。又發覺阿揚立在旁邊,定定看向外頭。
忍不住問“怎麼回事?”
許連雅說“阿揚,爸爸問你為什麼要站在這裡啊?”
阿揚沒有回頭,兩手在背後互相勾住,無聊地小幅度轉轉身。
“因為我昨天放學又亂跑了。”
趙晉揚恍然,“哦,罰站啊……”又悄聲跟許連雅說“不是才剛受驚嚇嗎?這就……”
“兩碼事。”許連雅說,“得讓她記得教訓。”
趙晉揚撓撓頭,覺得許連雅對自己真是太寬容了。
許連雅這幾日都在家裡陪阿揚,趙晉揚也每天中午回來吃飯。阿揚還是沒和他說話,但已經不會明顯躲開了。
這日飯後頭痛——趙晉揚得承認這是後遺症,季節交替時身體會出現各種不適應——他破天荒睡了個午覺,醒來已四點多,聽客廳聲音像許連雅就電視跟阿揚講解什麼。
趙晉揚起來穿衣服,沒有特意戴義肢,但會挑長袖穿。
袖子甩到邊桌上,那兒放了一瓶未開封的冰紅茶。
趙晉揚不禁莞爾,不用猜,肯定又是神秘禮物。
趙晉揚擰開喝了一口,忽地靈機一動。
交替看看冰紅茶和身上的灰色睡褲,下了就義的大決心一般,提起一口氣,拉開腰帶,倒了半瓶進去,部分液體體貼地沿著大腿流到腳踝。
詭異的涼意如同被一隻冰冷的手摸了一把。
操。
趙晉揚忍不住暗罵。
趙晉揚要去陽台拿換洗的褲子,路過客廳,許連雅和阿揚視線射來,雙雙驚呆。
“看什麼看!”趙晉揚虎著臉。
許連雅嘴巴張了張,指了指他的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