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到懷中人的呼吸逐漸平穩均勻，蕭岑卻睜開了眼睛。
隻是這時，他的眸中再不見一絲醉意帶來的朦朧，分明清醒得很。
不過若能撩開他垂落的長發，便會發覺他已經紅透了的耳根，偏偏懷裡的小丫頭睡覺一點都不老實，每一個轉動，都讓他要了命一樣的難受。
但蕭岑忍住了。
他從前在軍營中與一位軍醫相處甚歡，那人曾與他說過，現在的婦人成親的年紀都太小了，她們的身體稚嫩得承受不住床笫之歡，更承受不住生子之痛。
過早的同房，將會給夫人帶來不可逆轉的傷害。
就算要同房，也該等到來過葵水之後。
醫術上的事情蕭岑不懂，但這句話他卻記住了。
雖然他的阿歡說起來已經十七歲，在旁人看來，都算是老姑娘了，但在他心裡，卻還想要再等一等。
等她再長大一些。
至少……要等他確認，阿歡已經來了葵水。
那個晚上的蕭岑有多難熬，林淳歡根本一點都不知道，相反，這一覺，是她從上輩子到這一世，睡得最舒服的一次！
不過等她醒來時，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
伸手摸過去，冰涼一片，顯然已經走了有一陣子，林淳歡眨了眨眼睛，倒不是覺得失落，那種感覺就像戒斷一般。
有些悵然若失。
不過這樣的情緒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林淳歡拍了拍臉頰起身，剛有動靜，秋霜便端著一盆溫水進了門，“王妃要起身了嗎？”
“奴婢伺候您更衣。”
秋霜從前在老家時，也是在大戶人家做工的，隻不過老家受了洪災，主人家連自己都不夠吃，自然也養不起下人。
她輾轉到了京城，進平陽王府的機會，還是她給牙婆子塞了銀錢才得的機會。
好在她賭對了，昨晚上牙婆子少說帶了十幾個人，偏生這位主子就挑上了她一個，這樣好的差事，旁人那是求都求不來的！
所以秋霜乾起活來，手腳也是格外麻利。
林淳歡想起自己嫁妝箱子裡，被林初暖嫌棄不要了的幾件舊衣裳，剛想告訴秋霜不用找了。
就見秋霜捧了好幾件嶄新的成衣到她跟前。
“王爺臨走前吩咐奴婢到街上的成衣殿給您置辦的！”秋霜的語氣很雀躍，隨手取了一件水綠的齊腰儒裙展開，“王爺說了，王妃身份高貴，從前那些東西是配不上的。”
“所以一切的吃穿用度皆要重新置辦，其餘的管家已經去準備了，著幾件衣裳，王妃可還喜歡。”
盯著麵前的儒裙發了好一會兒愣。
林淳歡抿了抿唇，伸出手摸了摸上頭繡得活靈活現的綠枝梅花，這樣的繡工，一看就知道和昨日的嫁衣出自同一家。
京中最貴的成衣坊，哪怕是一件普通的成衣，也有可能賣到幾十兩白銀，那可是十幾戶人家一整年的收入。
“喜歡。”
林淳歡語氣淡淡的，吸了吸鼻子後看向秋霜，“替我更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