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宮守義緩緩地睜開渾濁的雙眼,有氣無力地道。
“爸,你剛才暈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宮獻禮著急地問道。
“無礙,老毛病了,先把我扶……到床上去,我休息……一下就好了。這具身體越來越沒用了,就是把醫生……找來,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宮守義斷斷續續地說著。
“爸,現在的醫學技術越來越先進,您一定不會有事的,宮家一家老小可都指望著您指點,您才是家裡的主心骨啊,現在這關鍵的時候,您更不能有事。”
“你們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扛起大任了,總不能老是依靠我這把老骨頭。最近我總是夢見阿阮,她一個人在地底下太孤單了,她怨我,想讓我下去陪她……”
宮守義說著,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痛意,當初他有多疼阿阮,事後就有多痛心。
“爸,這二十年來,每年她的忌日,您都睹物思人,不吃不喝,這又是何苦呢?是阿阮自己做出了那樣的選擇,背叛了家族,才走到了不可逆轉的那一步。”
“有時候,我在想,作為父親,我是不是不夠格,是不是對阿阮逼得太狠了,才讓她義無反顧地離開宮家,離開京市,阿阮她本不該死的,她還那麼年輕……”宮守義痛苦道。
“當年她在醫院生下知心後,是她自己選擇去死的,跟宮家無關,跟您更是沒有一點責任。如今知心都長大了,結婚了,那些往事,您也該忘了。”
宮獻禮給宮守義順了順氣,對於阿阮的事,整個宮家都諱莫如深。
每到阿阮的忌日,宮家上下都變得古怪起來,特彆是作為宮家的掌門人宮老爺子。
“忘?阿阮是我的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這些年,我閉上眼睛,眼前都是她笑靨如花的樣子,要是她不死,今年也有四十多了,還能承歡我的膝下。我倒是想忘,你能保證其他人不去探究嗎?”
宮守義斷斷續續地說著,身體疼痛的發作越來越頻繁了,人老了,不得不服老了。
“事情過去了那麼多年,還會有人去探究?傅承景?”宮獻禮道。
當年阿阮離開宮家後,他按照老爺子的意思,到處去找,後來……
“未必是傅承景,當然,他為了把控知心,肯定會去查的。”
“您的意思是……”
“知心自己也對身世非常好奇,那次我去京大跟她單獨見麵的時候,她言語之中對父母身上發生的事充滿了好奇心。”
“您當時不是已經回答她了嗎?”
“我是回答了,但你彆忘了,知心是宮家的孩子,她聰明伶俐,若作為沈家收養的孩子,她可能有心無力,可現在她是傅太太,她手上能調動的資源還是很多的,更何況傅承景說不定在引導她主動去調查。”宮守義道。
“事情過去了這麼久,不會被查到的,就算被查到,又怎麼樣?阿阮是宮家千金,她未婚先孕,帶著孩子逃跑,咱們宮家就不能去找了?後來發生的一切也不是我們希望看到的。”
“罷了,這件事,你不要費心了。眼下還是盯住傅承景,雖然知心現在在他身邊,但是京市這邊該有的動作,他可一點都沒掉以輕心。宮家缺席的這些年,落後的可不隻是一星半點。”
“是!老爺子,我會儘心儘力去做的,也請您務必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宮守義靠在床頭,閉上了渾濁的眼睛。
“要不是為了完成宮家最後的使命,我這把老骨頭早就見了閻王了,現在我吊著最後一口氣,就等大事辦成,就去陪阿阮,她有什麼恨什麼怨,就讓我下去一一化解吧。”
室內,傳來一聲長歎,宮獻禮退了出去,老爺子的臉色比前幾日更差了,恐怕已經時日無多了,他所說的大事,就是讓知心回歸宮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