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元章！
“俺就去把普天兄弟救出來！”普明大聲對著丁普初喊道。
章無忌聽到這話，覺得這普明實在是莫名其妙。若是丁普初沒說錯，普天就是為了救被官軍追殺的普明才會被抓，要是普明能救出普天，普天現在應該安然無恙。
正在想，就見普明轉身看過來，大聲說道“張使者，你就在這裡乾看著麼？”
“你想說啥？”章無忌覺得這普明簡直是莫名其妙。
普明大聲喝道“普天兄弟對你一直不薄，你就乾看著普天兄弟被砍頭麼！”
“嗬嗬！”“哼！”丁普初與普勝同時發出不屑的聲音。
聽到他們這反應，章無忌才明白過來，原來普明的意思是要章無忌去救人，至少和普明一起去救人。
想明白這點，章無忌隻覺得自己或許弄錯了什麼。人特麼不要臉的時候竟然能不要臉到這個地步麼？
心中對普明甚是鄙視，章無忌也不回答。場麵就這麼冷下來了。普明此時也不像之前那般咋咋呼呼，對著彆人橫加指責。他大馬金刀的坐著，竟然不吭聲了。
這沉默的場麵看上去格外的邪乎，把章無忌搞的簡直要懷疑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
再想一陣，章無忌突然有了個新念頭。順著這個念頭想下去，章無忌覺得想明白了一件事，一件以前完全沒想明白的事。
普明或許是個混蛋，但是這廝依舊有著章無忌無法比擬的東西。章無忌自己覺得自己很能乾，也的確展現出了一些能力，有了不少成果。但是，章無忌除了自己之外，啥也沒有。
在大學上課的時候，政治老師是一個罕見的共黨份子。同學們私下裡甚至開玩笑，政治係裡頭開會，係主任嚴肅的對對包括這位老師在內的政治係教師們大聲說‘咱們裡麵混進了個共黨’。
這位老師並不喜歡單純的來一番共產主義布道，而是根據社會現實講述很多理念。章無忌到現在還記得老師講起‘小資產階級’。
所謂小資產階級並非小資本家，小資產階級還是無產階級的一部分，但是小資產階級必須與資本結合，才能把他們受過的教育發揮出來，從而賺到生活的費用。如此明晰的講述把包括章無忌在內的一眾同學都驚到了。
現在的局麵下，章無忌無疑是個小資產階級。就是個‘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的家夥。因為章無忌不管如何能乾，依舊是孤身一人。哪怕是兩破盧家莊，哪怕是做出了被明教認同的教歌，哪怕是已經在江湖上有了字號。
隻有自己一個人的章無忌依舊得靠明教、靠舅舅等勢力，才能把才乾給施展出來。如果沒有一個勢力可以依靠，章無忌自己頂多當個遊俠，到處殺殺人，頂多救那麼零散的一點人。給這個亂世稍微增加一點點的血色。
想著想著，就聽普明再次開口了，“俺的命是普天哥哥救的，俺不怕死。你們就不想救普天哥哥麼？”
丁普初與普勝又發出了不屑的聲音。章無忌原本覺得這兩人是真的全心想救出普天，但是看世界的立場有了些變化，章無忌隻覺得丁普初與普勝的反應就和以前的感覺不太一樣。
如果可以的話，丁普初與普勝是真的想救出普天。但是如果代價大到兩人完全接受不了，他們大概也會放棄吧。
之前的那次行動，至少丁普初的底線是用兩百人進攻一百以下的官軍。而且衝鋒在前的得是章無忌。
普勝的底線就不知道了。這普明根本沒有提及底線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個單純的嘴炮。
回想與普明相識後見過的一些事情，這家夥在戰場上倒是不會畏縮不前。至少在彭瑩玉親自智慧的戰鬥中不會落後。普天更不用說。至於普勝麼，章無忌記不清楚這家夥當過先鋒官。丁普初沒有參加上次戰鬥，看起來是一個比較勇敢的家夥。
“章兄弟，你就不說句話？”普明再次大聲詢問起章無忌。
章無忌決定試試看。那位大學政治老師貌似很精通邏輯學，講課的時候經常會用。他講述的末尾經常要叮囑同學們，‘凡事都要去驗證’。
此時就到了該驗證的時候。章無忌說道“黃州城內不知道有多少官兵。這次若是去城內救出普天，起碼得有一兩百人進入城內。咱們也彆騙那些兄弟，這一兩百人怎麼都得有起碼兩成折損在黃州城裡。”
說完要付出的起碼代價，章無忌盯著普明、普勝、丁普初三人看。就見三人全部緊閉上了嘴，不再吭聲。雖然程度頗有不同，但是三個人明顯對於被坦率指出的代價很有反應。
果然是這樣麼！章無忌心中暗自感歎。
其實這很容易理解，如果是章無忌辛辛苦苦拉起這麼多人馬，卻要為救出普天而折損兩成人馬，章無忌也不會答應。這或許就是之前章無忌能夠輕鬆自然的製定各種大膽的計劃，而出人的家夥們往往會遲疑的原因吧。
對章無忌來說，那些損失的人手不過是些數字。是必然的代價。但是對那些人員兵力的人來說，那是實實在在的損失，甚至是短時間內根本無法補充的損失。
普天對章無忌或許有重要的意義。普天對眼前這幫人或許有重要的意義。但是這些握有真正兵力的家夥們眼中，普天隻是一個人，一個特殊的人。而這幫家夥的手下，每一個也都是一個人。
見這些人都不說話。章無忌索性站起身，徑直走了出去。背著手看向藍天。
以前看那些成年人背著手看天，章無忌覺得成年人們真的是矯情又無聊。此時章無忌隻覺得成年人的世界真的很凶險，很殘酷。又很無奈。
普天和普通人的確不同。但是用冷冰冰的數字來看，普天也隻是一個人而已。
看來，除非是彭瑩玉親自坐鎮，否則的的話靠下麵的這些人是救不出普天的。
正在想，就聽腳步聲響。轉頭看去，竟然是普明。普明站到章無忌身邊，用章無忌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說道“章兄弟，那兩個人不想救普天。真想救他的隻有你我了。”
章無忌果斷答道“俺信不過你！”